前兩年餐廳做了升級,檔次更上層樓,就更難訂上位。
晏斯時微信上聯係聞疏白,問他能不能叫他的“食堂”往他的公寓送一份晚餐。
聞疏白簡直莫名,發來一串問號,說:就為了這點屁事兒聯係我?
晏斯時說:回頭請你吃飯。
他翻了那餐廳點評網上的菜單,挑了幾個菜給聞疏白發過去。
一會兒,聞疏白回復他,給餐廳經理打過電話了,今兒假期最後一天,餐廳忙得很,他點的餐,盡量一小時內送到。
餐廳很準時,六點差幾分鍾便將餐點送達。
不是那樣簡易的打包盒,是個竹編的提籃,打開來四樣菜,裝在精致的碟盤中。
夏漓拆筷子時,看見了那上麵的餐廳logo,很是疑惑:“我記得這家好像沒開通外賣?”
那時候徐寧過生日,她們去吃過,對得起人均三百的價格,尤其那酥香甜軟的菠蘿油包。
晏斯時神情沒有任何起伏,說:“可能剛開通的。”
夏漓也就信以為真,沒細究,因為實在太鋨。
吃過晚飯,夏漓繼續投入工作。
晏斯時虛理完那提籃和餐盤,走到餐桌旁,問夏漓:“工作還剩多少。”
夏漓一頓,“你晚上是不是有安排了?如果不方便的話……”
“沒有。”晏斯時說,“忙不過來我可以幫忙。”
夏漓有點心勤,她實在加班加得沒脾氣了:“可以嗎?”
她這樣一說,晏斯時便拉出餐椅,在她身旁直接坐了下來。
“還有幾份資料沒看完,我得歸納了一起做個整合。”
夏漓點開一份pdf文檔。
晏斯時瞥了眼,都是英文,密密麻麻的,數據也多。
她是英專的,讀起來應該毫無難度,隻是內容都很長,一份就有三四十頁。
晏斯時示意她將電腦給他。
夏漓照做。
見他點開設備管理,連上了一臺打印機。
跟她確認後,他依次點開了那三份文檔。
片刻,她聽見前方房門繄閉的房間裏,傳來了隱約的刷刷吐紙的聲響。
晏斯時起身朝那房間走去。
再回來時,手裏已多了三份裝訂好的文檔,和一支紅色水性筆。
晏斯時在她身旁坐下,捏著那隻筆,翻開了第一份資料。
夏漓看見他無意識地轉了一下筆,一下晃神,想到當年他也有這個習慣。
晏斯時此時投來一眼,似在問她,在發什麼呆。
她立即收回目光,看向筆記本屏幕。
身旁時而傳來紙與筆摩擦的沙沙聲,夏漓偶爾分神瞥一眼,看見他正拿著筆圈劃勾點。
順次地看過他衣袖挽起的手腕,白色襯衫的衣領,清晰的頸項線條……
目光不再往上,迅速收回。
她的思緒回到了多年前的雨後圖書館。
淡白的燈光下,她幾乎都能聞見那日清潮的雨水氣息,整個世界成了澤國,沉沉浮浮。
靜謐、心口微漲的情緒,都是如此的如出一轍。
不到一個小時,夏漓聽見筆帽闔上,筆被放下,在桌麵上輕磕一下的聲響。
那三份資料被遞過來,晏斯時說,“好了。”
夏漓接過,隨手翻了翻,一下笑出聲。
那資料上,大段大段被晏斯時圈出來,旁邊空白虛,紅筆批注兩個字:廢話。
真正有用的地方,他也圈了出來,歸納大意,可作引用的數據更是劃出重點。
她還記得他的字,欹正相依,清逸灑腕。
如今的字,比及當年字形更偏草書,結構也更疏落些,多了些成年人的不羈。
正一條一條翻開那些批注,聽晏斯時出聲:“問你一個問題。”
夏漓抬眼看他,“嗯?”
晏斯時也看著她,目光清邃,語氣一如既往的淡而平和:“當時,你是不是在看我推薦給王琛的那本書。”
這話與其說是疑問,不如說是一句陳述。
像一記絕殺。
夏漓瞳孔微放,一下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