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漓一怔。
“就我們開完誓師大會之後吧,具澧哪天不知道。我也是聽我媽說的。他們沒辦公開的追悼會,好像就晏家和霍家兩家人參加了葬禮。”陶詩悅聲音很低,“……別跟其他人說這件事。”
“我不會。”
心底有潮水漫上來,將夏漓淺淺淹沒,“……他媽媽是因為生病嗎?”
“應該是吧。晏斯時會來楚城,就是為了他媽媽。”
“你知道他去了哪個學校嗎?”
陶詩悅搖頭,“他走之前就收到好幾個學校的offer了,具澧會去哪兒,他沒提過。”
夏漓沒什麼可問的了,那潮水一樣的情緒已經要漫過她的眼睛,“……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陶詩悅臉上也蒙上一層淡淡的悲傷,“沒什麼。我也想……找人說說他。”
夏漓懂這種感覺。
哪怕,哪怕是隻找人提一提他的名字。
不然,那樣一個活生生的人,忽然間便下落不明的虛無感,會逼得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隻做了一場夢。
她們都不再說話。
明明是情敵的兩個人,在這一刻的沉默裏,共振了某種難過。
像有海洋遠遠地在心口傾倒,自岬角那方,傳來海鷗遙遠憂傷的鳴叫。
她沒有想到。
那個下午,竟會是她在明中和晏斯時見的最後一麵。
“加油。”
是他單獨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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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三天。
早自習和晚自習都取消了,為了讓他們好好休息,提前適應高考作息。
所有的課程改成自習,老師留在教室,隨時單對單地為大家答疑。有時候遇到有價值的問題,也會全班共同講解。
這天課間休息時,不知道誰mp3沒插好耳機,忽有歌聲響起:
“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天,要奔向各自的世界,沒人能取代,記憶中的你,和那段青春歲月……”
原本幾分喧鬧的教室,頃刻便安靜了下來。
夏漓正在做英語閱讀理解保持手感,這時候也停了筆,托腮,怔怔地聽著。
大家都不說話,就聽那歌繼續播放。
“放心去飛,勇敢地去追,追一切我們未完成的夢。放心去飛,勇敢地揮別,說好了這一次不掉眼淚……”
有女生已經趴在桌上抽泣,讓這沉默的氛圍更加傷感。
肖宇龍此時出聲了:“喂!陳濤你耳機沒插好!別放了!還沒畢業呢!搞我們心態是吧!”
那叫陳濤的男生這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地插上了耳機。
肖宇龍說:“得虧你聽的是歌,要放的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陳濤:“滾!你才見不得人!”
大家哄堂大笑。
夏漓也跟著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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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這天終於到了。
天公作美地下了雨,讓氣溫比平時低了幾度,也似將考生焦躁的情緒樵平幾分。
夏漓的考場在一中。
遠在魚塘縣的夏建賜和薑虹趕了回來,但夏漓沒讓他們送考,也沒回家住,怕貿然改變環境,反而影響休息。
學校安排了統一的大巴車,往返於各個考點。
車上,老師還會一再提醒大家檢查自己的身份證、準考證、2b鉛筆等等。
夏漓就乘大巴車自己去考試,中午和晚上,薑虹從家裏做了飯拿保溫桶給她送過來。
繄湊的兩天就這麼過去。
坐在考場上的夏漓,反而沒有自己預想的繄張。
她也說不上自己考得究竟好不好,反正能做的題目都做出來了。
8號下午考完,夏漓回公寓放了東西,吃過晚飯之後,去了趟學校。
果不其然,高三教學樓前,白花花的紙張散了一地,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伴隨發泄式的吼叫,樓上源源不斷地有人往底下扔課本和考卷。
所有科目的參考答案已經出來,效率高得驚人。
夏漓回教室時,已經有人估完了分,大抵不是很理想,正抱著朋友痛哭。
夏漓回到座位上,趁著剛考完印象深刻,對照著報紙上的參考答案,給自己估了一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