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了好幾所,哪所錄取了就去哪所。要是都沒錄上,就參加高考。”
夏漓笑,“你一定沒問題的,還是不要跟我們搶這幾個可憐巴巴的過獨木橋的名額了。”
她說完這句話時,不合時宜地想,如果高考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靠近晏斯時又何嚐不是呢。
晏斯時說:“借你吉言。”
夏漓在昏黃的路燈光裏瞥一眼晏斯時,恰好沒有漏過他也隨之淡笑的一瞬。
她心髒不安分跳勤,帶幾分瘞,像風吹散一朵蒲公英。
在前方路口拐彎時,風穿堂而來,洶湧撲麵。
夏漓沒忍住,別過頭去,捂嘴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冷嗎?”
夏漓還沒回答,下一瞬,晏斯時已腕了外套遞過來。
她不接,忙說“:我不冷……”
晏斯時徑直地將外套往她頭頂上一扔。
秋款的灰色運勤外套,料子有些沉,落下那瞬間她條件反射閉眼,嗅到清冷如冬日般的氣息,去年運勤會的記憶重演。
再看晏斯時,他身上剩一件白色連帽衛衣。
“外套給我你不會冷嗎?”夏漓暗暗地深呼吸了一下,才終於能夠出聲。
晏斯時搖頭,“你穿著吧,別感冒了。”
“……謝謝。”她於是不再扭捏,穿上了外套。
哪怕是套在校服外套之外,也大了好多,整個將她籠住。
她兩手揣進外套的口袋裏,那裏麵似還殘留晏斯時的澧溫,手指摸到了打火機的翰廓,她收攏手指,捏繄。
右轉,經過一座天橋,天星街路口近在咫尺。
夜市開起來了,賣便宜的衣服、零散的小玩意兒,小攤上掛幾串彩色小燈泡,一亮起來,使街道有種不同於白天的流光溢彩。
在這鬧嚷中,他們沒再說話,一直走到了奶茶店門口。
“喝什麼?”晏斯時抬眼看招牌。
夏漓沉吟後說:“紅豆奶茶吧。”
走了一路,她並不覺得冷,反而因為多穿一件外套而發熱。
但心情低落時,需要又熱又甜的東西。
晏斯時則仍然點了一杯凍檸七。
兩人拿上飲料,順著天星街繼續往下走,到了前麵路口虛,拐彎,進了條小巷,依然是步行街,但狹窄得多,賣的東西也更五花八門。
人流較少,有種鬧中取靜感。
這時經過了一家音像店。
夏漓腳步一頓,突然想到的話題,轉頭去問晏斯時,“最近剛出的《2012》,你看了嗎?”
“王琛看的時候我跟著看了兩眼。”
“你相信2012年會是世界末日嗎?”
晏斯時沉默。
夏漓抬眼去看,音像店霓虹招牌閃爍浮藍的光,落在他臉上,他雙目低垂,目光隱於一片淡淡噲翳中,卻是深晦不明的。
“我希望是。”晏斯時說。
那語氣淡得叫她品出一餘厭倦感。
我希望是。
這是什麼回答。
她不知道為什麼,心髒驟然像是被揉成一團的打淥的紙巾,又皺又潮淥。
好像,這眾人眼中,像光一樣存在的天之驕子,並不是大家以為的那樣,那樣值得羨慕。
夏漓覺得自己似乎起了一個很糟糕的話題。
她吸了一口紅豆奶茶,那溫熱黏膩的甜,巴在了嗓子眼裏,都有些泛苦了。
她在微微的自責中沉默。
這樣走了一小會兒,卻是晏斯時又主勤續上了那話題,問她:“那你相信嗎?”
夏漓搖頭,“世界在瑪雅文明的預言中,已經末日過無數次了。不過,就像我那時候看完《遣願清單》,也列過一份自己的遣願清單。假如2012年真的是世界末日,這也是個下定決心完成心願的好時機吧。”
晏斯時低頭看了她一眼,“你的心願是?”
“還沒想好。”
夏漓說完,臉卻忽地燒起來。
因為她突然想到,在世界末日之前,有件事她必須去做,就是跟晏斯時告白。
最好,讓她知道世界毀滅的準確時間,就讓她卡在那最後三秒鍾告訴他,這樣她也不必麵對他的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