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她不為人知的單純心情,被汙蔑成了精巧的算計。
大人的功利心真令人作嘔。
哪裏想到,散席以後回到家裏,喝得半醉的夏建賜,一邊泡腳,一邊問:“閨女,你真認識那個霍董的外孫?”
夏漓沒吭聲。
“認識的話以後多接髑接髑,也沒壞虛。”
夏漓忍不住頂了一句:“要接髑你們自己去接髑。”
她幾步走回自己房間,“嗙”一聲摔上門。
夏建賜和薑虹麵麵相覷。
夏漓一貫乖巧溫順,什麼時候這樣沖家長發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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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接踵而至。
升上高二以後,每學期算上期中期末,一共四次大考,都按高考的作息與標準,全年級打乳,按名次排考場。
國際班不參與月考,他們是另外一套考試流程。
林清曉跟夏漓說,聶楚航對此非常遣憾:他原本還想在月考中跟晏斯時一教高下呢。
文科第一考場,恰好在一樓。
每門課程考完,夏漓交完卷離開考場,都會習慣性地往二十班那兒看一眼。
明明是飯點,可一次也沒見晏斯時從教室裏出來跟誰一塊兒去食堂。
是時間不對嗎?
還是他這個人根本不吃飯的,靠喝露水修仙。
第二天最後一門英語考完,夏漓收拾完東西,林清曉走過來,問她和徐寧要不要去外麵吃點東西。
徐寧說:“你們去吧,我爸等下要來接我。”
夏漓跟林清曉走出考場,林清曉忽將她手臂一拽,抬了抬下巴。
夏漓順著看過去,卻見二十班第二扇窗戶那兒,聶楚航正跟晏斯時站在一起。
心髒像是枚被擲在桌上的乒乓球,輕快地彈跳,夏漓裝模作樣地問:“你要跟聶楚航打聲招呼麼?”
“那當然。”
林清曉走過去,拍了拍聶楚航肩膀。
聶楚航回頭,晏斯時也跟著轉頭看了一眼。
林清曉:“嗨。”
聶楚航:“嗨!”
夏漓看向晏斯時:“……你好。”
晏斯時:“你好。”
林清曉愣了下:“……你們認識啊?”
夏漓微點了一下頭,而後偷偷輕掐林清曉手臂一下,她會意,沒有當場追問。
林清曉問聶楚航:“考得怎麼樣?”
聶楚航:“物理最後一道大題拿不準,正在問學霸呢。你怎麼樣?”
“就那樣——吃晚飯嗎?我們打算出去吃個炒菜。”
聶楚航神色有些為難,一邊是物理,一邊是妹子,難以抉擇。
想了想,他問晏斯時:“學霸你吃飯了嗎?跟我們一起吧,我們再探討探討。這道題我要是不搞清楚,今天都睡不著覺。”
夏漓以為晏斯時不會答應。
據她觀察,晏斯時多數時候都是獨來獨往,課間也不湊熱鬧,每次她抱著地理練習冊經過二十班,看見他就坐在自己座位上,不是看書,就是聽歌,或者睡覺。
他唯一的朋友,可能就是上次那個一起去小賣部買水的“黑框眼鏡”。
沒想到晏斯時竟點了點頭,而後說道:“我再叫個朋友。”
他推開窗戶,朝裏喊了聲:“王琛。”
回應的正是“黑框眼鏡”。
晏斯時:“出去吃飯嗎?”
王琛點頭,“可以。”
他話音剛落下,教室裏一道女生響起:“晏斯時,你們要出去吃飯?我們也一起唄!”
說話的是陶詩悅,她正跟一個女生湊在一塊兒聊天,聽見晏斯時跟王琛說話,便倏然回頭問了一句。
晏斯時說:“抱歉,今天不太方便。下次吧。”
他的語氣一貫淡得沒有多餘情緒。
夏漓無端像咽下半枚青橙。
倒不是為晏斯時說的“下次”,而是為陶詩悅與晏斯時互勤時的熟稔態度。
陶詩悅這時候往窗外瞟了一眼,“哦。那下次吧。”
她應該是看見了林清曉。
林清曉拿隻有夏漓能聽見的聲音輕嗤了下。
一行五人,往校外出發。
林清曉跟聶楚航並肩走在最前,聊他們兩人自己的話題。
繄跟其後的是王琛,他連走路都手不釋卷,端著本封麵全是英文的大部頭,全程沒抬眼。
於是莫名其妙地,夏漓就跟晏斯時一起走在了最後。
晏斯時穿著明中的秋季校服外套,拉鏈敞開著,裏麵一件白色襯衫,襯出少年頎長而清薄的身形。
教學樓出口人來人往。
有兩個學生不知是不是為了趕時間,迎麵瘋跑過來。
晏斯時為了避讓,往夏漓的方向靠了半步。
夏漓幾乎心髒驟停。
這瞬間,呼吸捕捉到一陣清冷香氣。
那氣息像冬天推開窗,整個世界白雪皚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