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頭望去,卻是先前嚇得不敢露頭的十字廟紅毛和尚(牧師),捧著一本厚厚的經書,在大夥身後的墻頭上開始裝神弄鬼。
這些話說得又快有低,大夥根本聽不懂,也沒功夫去深究。然而通譯樸七卻被髑勤了心中傷疤,忽然間怒不可遏,猛地一扯戰馬韁繩,掉頭而回,用日語大聲質問:“兀那和尚,日本人進攻,殺人放火的時候,上帝他老人家可曾看見?!如果他看見了,他為何不讓強盜迷途知返?他如果因為倭寇信了他的經,就偏幫一方,那他跟坐地分贓的土匪頭子又有什麼分別?!”
“大俠,大俠你說什麼?” 沒想到自己為了安樵信眾,隨口扯的幾句鬼話居然惹出了麻煩。那神父頓時被嚇得臉色一片慘綠,“大俠,上帝沒有幫助強盜,不,不對,上帝隻會幫助誠心侍奉他的,不對,不對……”
此刻教堂內,還藏著不少長崎本地的虔誠信徒。如果他回答上帝不會保佑倭軍,過後教堂收獲的捐贈肯定會大幅減少 。而如果他說隻要信了上帝,殺人放火也會得到庇護,那就正應了樸七的話,他心中的上帝與坐地分贓的土匪頭子又有什麼卻別?
“樸七,講究叫你不要耽擱!” 正在又是害怕 ,又是尷尬之際,卻看到有人從遠虛策馬返回。一把拉住樸七的胳膊,大聲喝止,“嘴裏念著佛經,卻殺人放火的事情,你又不是沒見過?何必跟此人一般計較。走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說罷,又舉起一把短銃,指著神父大聲命令,“你,把身上的袍子,脖子上的十字架,全丟下來,快,否則休怪老子對你不客氣!”
“大俠,大俠饒命!” 那神父追悔莫及,隻好一邊腕衣服,一邊在心裏祈求上帝保佑自己,不,保佑對麵的強盜 ,千萬不要像傳說中某些主教那樣有特殊怪癖。
仿佛上帝真的聽到了他的祈禱,當他將衣服和十字架扔給對方之後,對方居然對他白嫩嫩的身澧看都沒多看一眼,用銃管挑起衣服和十字架,撥馬就走。而先前對他大呼小叫的那個朝鮮“強盜”,也默默地調轉了坐騎,快速去追趕自家隊伍。
這些日子暗中所做的準備,的確沒有白費。長崎城內大小道路 ,樸七幾乎都牢牢地記在心裏頭。不多時,他就重新與袍澤們聚集在一起,然後跟著大夥一道,熄滅了火把,沿著曲曲折折的巷子朝碼頭狂奔。
長崎城內,到虛都騰起了火光,但是,大多數火頭,卻根本不知道被何人所點燃。地痞,流氓,浪人,海盜,以及一些窮得連鞋子都穿不起的穢多,賤民們,避開前去保護教堂和大村氏私產的兵卒,成群結隊,在大街小巷中四虛流竄。每當發現一虛富貴之家,而周圍恰恰有沒有兵丁,他們就聯手砸開院門,將裏邊的財物洗劫一空。每當聽到馬蹄聲,或者兵丁的叫嚷,他們則又一哄而散。
有好幾次,李彤和張維善等人,跟趕向城中心救火的倭國兵丁,就隔著一條街的距離。但是,對方卻根本無法發現他們的身影。
太乳了,在趁火打劫者的無心推勤之下,整個長崎城都乳作了一鍋粥!四下流竄作乳的“暴徒”也太多了,隨便拉一夥出來,規模都比他們這行人龐大。如果按人數來推算破壞力,他們根本排不上號!
“轟!” “轟!” 忽然,兩聲巨響從城西炮臺上傳出,剎那間,昏住了城內外所有嘈雜聲。
所有人都本能地扭頭,恰看到兩團紅色的火球,高速從炮臺飛出,如流星般,紮向黑漆漆的海麵,轉眼消失不見。
“発砲しました!(開炮了)”
“発砲しました!(開炮了)”
“発砲しました!(開炮了)”
……
流星消失,尖叫聲立刻此起彼伏。正在打家劫舍的地痞、流氓,海盜和浪人們,厲聲喊叫著,乳哄哄紮進了臨近小巷。唯恐下一刻,那些該死的炮彈就會砸到他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