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他說許非煙是官員的小妾?” 李彤心頭,頓時疑雲大起,昏低了聲音快速詢問,“你可問了,那艘船上的官員的名姓?”
“問了,他不肯說,隻是說是新任的禮部主事,會念咱們的人情。” 李盛點了點頭,聲音中透著無法掩飾的怒意。
也不怪他火氣大,實在對方的態度過於傲慢。要知道,大明主事才是個六品文官,禮部也非什麼實權衙門。而他所在的船上,卻有一位正三品浙江都指揮使司僉事,一位從三品漕運參將,一位皇帝親自賜予的表字的未來誠意伯。即便許非煙的確是那位官員的妾侍,並且也的確是為了逃走而跳的河,那位官員想要將此女討要回去,也應該親自過船來拜訪,而不是隨便派個管家出來對大夥兒發號施令!
“讓他滾蛋!”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更何況李彤因為東征半途而廢正憋了一肚子的火。聽了李盛的回應,聲音陡然轉高。
“是!” 李盛臉上的怒意,瞬間變成了驕傲。答應一聲,昂首挺胸走出船艙。
“怎麼了,誰這麼不開眼?!” 在後艙右首上房借酒澆愁的張維善,原本懶得管外邊的閑事。聽到李彤讓人“滾蛋”,驚詫地拉開了艙門。
“應該是一個進京赴任的狂妄之徒吧!” 理解不了對方為何如此有恃無恐,李彤冷笑著聳肩。“你既然醒酒了,就跟我一起來吧。那人說,許非煙是他家的逃妾。”
“我不是,我不是!” 一聲尖利的大叫,在左首第二間艙門後響起,帶著不加掩飾的憤怒,“李公子,張公子,千萬別聽他放狗屁。他姓顧,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奴,奴家是被他騙,被他謊言欺騙,才委身與他的。隻要二位送我回南京,送我去小春姐那裏,奴家下半輩子給你們兩位做牛做馬,都心甘情願!”
原來,許非煙已經被救醒了。隔著艙門,將剛才李彤與劉穎、李盛、張維善的對話,全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許校書,你先別著急!” 李彤原本也沒打算將她交出去,笑了笑,盡量和顏悅色地安慰,“隻要你願意,就可以跟我們一起回南京。無論是誰,都不可能逼著你跟他走。哪怕你的賣身契,已經落在他手上,他也沒資格逼著你去跳水!”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許非煙繄繃著的神經,頓時放鬆,拉開艙門,趴在甲板上,放聲嚎啕:“奴家的賣身契,早就燒掉了。嗚嗚——您放心,奴家不會給您添任何麻煩!嗚嗚——是奴前一陣子瞎了眼睛,才被那個偽君子所騙!他,他拿走了奴家多年積蓄不算,還,還準備將奴家送給某個上司,以,以做進身之階!奴家寧可死了,也不會如了他的願!嗚嗚,嗚嗚——”
“人渣!” 張維善宿醉未醒,揉著自己的額頭大聲唾罵。
“船上可是漕運總兵衙門張參將,在下禮部主事顧成,久仰將軍大名。” 一個洪亮的聲音,繄跟著在並行的船上響起,就好像跟張維善是多年不見的好友般,要多熱絡有多熱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