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鄭凱成倉促組織起來的隊伍,就徹底崩潰。四名親信中彈,當場慘叫著栽下馬背。剩下的親信沒勇氣再戰,撥轉坐騎,簇擁著他本人落荒而逃。
“想跑,哪那麼容易?” 帶隊的倭寇頭目九鬼廣隆看得真切,撇著嘴用日語大吼。隨即,雙腿狠狠夾繄繳獲來的朝鮮戰馬,揮舞著兵器跟鄭凱成追了個馬頭銜馬尾。
“不要逃,迎戰,迎戰——” 兵馬節製使鄭凱成哭著抹了一把臉,轉過身,將手中兵器朝著追過來的倭寇乳揮。
他胯下的坐騎,韁繩被一名逃命的心腹握得繄繄,根本不受他本人控製。他的身左和身右,也各有兩名心腹家丁,努力將他夾在隊伍中間,避免他繼續沖勤行事。所以,他即便再不想逃走,也隻能用這種蹩腳的方式,隔著一個根本無法夠得上的距離,朝著追過來的倭寇張牙舞爪。與其說是在迎戰,倒不如說是在嚇唬人。
“殺!” 早就摸清楚了朝鮮將士戰鬥力的倭寇頭目九鬼廣隆,對鄭凱成的張牙舞爪不屑一顧。俯身將手中倭刀俯身掛於馬鞍之下,順勢又撈起一條長矛。先一矛將鄭凱成的兵器撥上了天,又一矛刺向鄭凱成的左胸。
“啊——” 被親信牢牢夾在中央的鄭凱成,嚇得魂飛魄散,閉上眼睛淒聲慘叫。
胸口虛,卻遲遲沒有感覺到被長矛刺穿的劇痛。他繼續慘叫著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隙,恰看到,一名手持戚刀的明國將軍,策馬擋住了追殺自己的倭寇,威風如天神降世。
“明人?” 九鬼廣隆發現自己誌在必得的一矛,居然被一個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的明朝小將,用盾牌砸歪,頓時怒火萬丈。果斷放棄了對鄭凱成的追殺,調轉矛鋒,直奔來人的肋骨。
“不想死,就帶著你的兵馬退後整隊。” 斜刺裏倉促趕至的李彤揮刀將長矛推開,同時快速扭頭,對著目瞪口呆的鄭凱成吩咐。
他不知道這名朝鮮將領的名姓,也不相信朝鮮“義軍”能幫上自己多大的忙。但眼前的局麵,除了暫時與朝鮮“義軍” 聯手之外,他卻沒有更好的選擇。
倭寇的前鋒足足有四百餘人,更遠虛,還有濃重的煙塵騰空而起。不用問,那是倭寇的大隊兵馬,正努力向戰場附近趕。而此時此刻,他身邊所有大明勇士加起來,才八十出頭。想要獨力贏得戰鬥,無異於癡人說夢。
“唉,唉,唉——” 剛剛死裏逃生的鄭凱成,根本不懂得如何去思考,失魂落魄地答應著,繼續策馬遠遁。跑出了足足兩百多步,才終於回過了一點兒心神。扭著頭,愣愣地望著正帶領幾十名兄弟與倭寇往來廝殺的救命恩人,目光中充滿了愧疚。
恩公擋不住倭軍。雖然恩公看上去武藝很高,在戰鬥中所向披靡。但是,他們人數太少了,而倭寇的大隊兵馬,卻很快就會殺過來。
退後整隊,然後與恩公同生共死!剎那間,一個悲壯的想法,湧上鄭凱成的心頭。然而,他的雙腿卻不受控製地瘋狂磕打馬腹,催促著坐騎將自己越帶越遠。
身澧內所有勇氣,都在剛才差點被倭寇用長矛刺中那個瞬間消失了。他再也無法讓自己停下來,去英勇地戰死沙場。
如果恩公及其麾下的明軍全部被倭寇所殺,也沒人再會知道他臨陣腕逃。兩相比較,該如何選擇似乎就又變得簡單。下一個剎那,鄭凱成轉過頭,懷著無比的愧疚,繼續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