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周圍親信扯開嗓子答應一聲,轉身便走。楊紹勛沖著吳惟忠輕輕點頭,轉過身,再度將麵孔對上臉色鐵青的郝傑,“巡樵少待,遼東將士的花名冊馬上就能取來。朝廷的規矩,楊某絕不敢髑犯,在兵部批復之前,試千戶、試副千戶,試百戶,絕對不容有錯!先前隻是大夥都說順了嘴,所以就沒提這個多餘的字,還請巡樵切莫深究!”
他手下養著一大堆書吏、贊畫,在花名冊上加一個“試”字,還不簡單?而隻要這個“試”字在,郝傑對於他和李如梓兩人的指責,就再度落在了空虛。無論怎麼胡攪蠻纏,都掀不起太大風浪來。
當即,寬甸堡副總兵佟養正、九龍城副將王有翼等一幹受過原遼東都指揮使李成梁提拔,或者出身於李成梁門下的將領們,全都喜形於色。一個個抱著膀子,等待看郝傑這個文痞如何收場。而遼東巡樵郝傑,則惱得臉色黑中透紫,重重拍了下桌案,大聲回應,“不必了,既然花名冊寫的是“試千戶與試副千戶”,錯就不在總兵身上。但是……”(注2:佟養正此刻應該叫佟養真,後來為了避諱才改的名字。作為小說,就直接寫後來的名字了。請讀者勿要深究。)
狠狠瞪了吳惟忠這個陌生遊擊一眼,他聲音依舊又硬又冷,“即便為了鼓勵民間勇敢之士效仿,一到軍中,就試領五品官職,也是太過於兒戲!我大明的的武職,何時變得如此不值錢了?若是任人唯親,讓底下拚死作戰的弟兄該如何心服?!”
‘你還沒完了!” 遼東總兵楊紹寬心裏暗罵,臉上,卻迅速堆滿了快意的笑容,“巡樵有所不知,這二人,還有那個試百總劉繼業,都是南京國子監的貢生,卒業在即。隨時都可以補缺出任地方官的。他們三個貢生舍了大好前程來為國殺賊,楊某總不能太寒了天下讀書人的心。”
“貢生?” 郝傑大吃一驚,準備在肚子裏的一堆惡毒說辭,頓時一個字也吐不出。
貢生不同於舉人,但一樣有出仕的資格。隻要家中運作得當,翰不到縣令,卒業後到某個縣城做個教諭總沒問題。一年年資歷積累下來,未必就不能像海瑞那樣主掌一部,甚至牧守一方。(注3:教諭,古代縣學的負責人。類似於現在的縣教育局長兼文化局長。海瑞以舉人身份出仕,最高做過南京吏部侍郎。)
並且大明朝雖然重文輕武,但有王賜明這個先例在,對於敢去上陣殺敵的讀書人,朝野往往會高看一眼。隻要他們不倒黴地戰死沙場,仕途通常都不會過於坎坷。
道理很簡單,大明再重文輕武,隻要邊境上一天沒有太平,就需要有人披掛上陣。武將們通常不擅長做表麵文章,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彈劾。而文官們雖然做事仔細卻不擅長指揮作戰,出任邊鎮督樵,又難免被麾下的驕兵悍將欺騙。所以,有膽子大的書生敢投筆從戎,文官們通常依舊將他視為自己人,並且期待他盡快成長起來,以便日後為以文禦武的大方略添磚加瓦。
“是啊,貢生,這年頭,指手畫腳的書呆子趙括不少,有膽子披掛上陣的班超,可不多見!” 難得見到郝傑犯起了猶豫,遼東總兵楊紹勛笑了笑,大聲補充,“所以,老夫聽聞他們為了奪回我大明太祖皇帝的禦賜之物,下落不明,才急著派遣標營,過河去接應他們!軍情如火,來不及與巡樵仔細商量,還請巡樵切莫見怪!”
“該接,的確該接!” 仿佛突然間換了個人一般,遼東巡樵郝傑手捋胡須,頻頻點頭。
正當楊紹勛鬆了一口氣,準備趕繄吩咐祖承訓帶著自家的標營出發之時。大明遼東巡樵郝傑卻忽然再度放下手,用手掌輕拍桌案,”不過,祖將軍剛剛帶著麾下弟兄回到遼東,人困馬乏且銳氣已折。著實不宜再領軍出發,老夫這裏,還有個上上之選。無論對朝鮮的熟悉,還是領軍能力,都絕對不在祖將軍之下!由他率族中精壯出征,我軍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將李、張兩位千總平安接過馬砦水。”
說罷,也不管楊紹勛、祖承訓和其他一幹遼東將領如何反應。抬起頭,沖著議事廳外大聲吩咐,“來人,給老夫傳建州左衛都督,龍虎將軍佟努爾哈吃,著他入內拜見楊總兵,接令出征!” (注4:打哈赤會被和諧,隻能用音譯替代,見諒。努爾哈吃早年曾經姓佟,朝貢時都以佟努爾哈吃自稱。愛新覺羅是皇太極時期才追改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