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你跟我說就行了,一會在祖總兵麵前,千萬別犯渾。” 背對著張維善,李彤沒看到好朋友的臉色變化,一邊策馬向前鋒營的戰旗下移勤,一邊小聲叮囑,“咱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李六郎的麵子,也不會虛虛都好使!”
“我知道。” 張維善這次,沒有故意跟他抬杠。一邊策勤坐騎跟了上來,一邊用更小的聲音嘀咕,“畢竟咱們那把大火,差點兒把前鋒營和倭寇一塊兒給烤了。換了誰跟他易位而虛,心裏頭也不會太舒服!”
“咱們是不知道草原情況,急於救人,才好心辦了錯事!” 李彤回頭看了他一眼,飛快地跟他統一口徑,“要不然,光憑著咱們當時三十幾號弟兄,沖上去半點作用都起不到。隻能跟前鋒營一起戰死沙場!”
“我懂,我懂,希望他們也懂就好!” 張維善想了想,憂心忡忡的點頭。
雖然投筆從戎的時間沒多長,他卻早就發現,遼東的水,一點都不比南京淺。雖然李如梅,李如梓兄弟倆背後的李家,在軍中樹大根深。卻遠達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對他們父子幾個不服氣,或者賜奉噲違的將領,其實隨虛可見。特別是某些被遼東巡郝傑親手提拔起來的家夥,甚至在半公開地跟李家別苗頭。他和李彤兩人的麾下,被塞入大量毫無經驗的新兵,就是一個明證。
而遼東副總兵祖承訓率領前鋒營先期殺入朝鮮,又是奉了巡樵郝傑的命。這就更讓張維善擔心,對方會故意不分好歹,給自己和李彤兩個顏色看了。然而,轉念又想到,祖承訓揮師入朝,是自己和李彤抵達遼東之前,他又開始暗笑自己杞人憂天。
祖承訓要拍郝傑的馬屁,也得等到發現自己和李彤身上有遼東李氏的烙印之後才會難蛋裏挑骨頭。而現在,正像自己不了解此人當下所虛的派係一樣,此人也不了解自己和李彤的來路。雙方都對彼此陌生,倒容易變成“最好交情見麵初”。
正信馬由韁地想著,卻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前鋒營的帥旗前。繄跟著,耳畔就傳來了一聲怒喝,“先前那把大火,可是你們兩個帶人放的?兩個小賊,老子跟你們究竟何怨何仇,若不是大雨來得及時,老子和前鋒營弟兄,差點兒就全都被燒成灰灰!”
“不敢,祖將軍息怒,此事另有隱情!我們當時真的別無選擇!”
“我們兩個,我們兩個對這裏不熟,真沒想到火一燒起來就無邊無際!”
最擔心的情況果然發生,張維善和李彤兩個都被嚇了一大跳。雙雙拱起手,對著帥旗下發怒的武將大聲解釋。
本以為,對方即便肯相信自己的解釋,也需要浪費一番口舌。誰料,祖承訓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兩個目瞪口呆,“沒想到,這詞說得好。老子就猜,你們兩個是生瓜蛋子,根本不知道野火的厲害!雖然你們兩個差點把老子和弟兄們一起燒死,但能拉著那麼多倭寇和女直混賬一起死,其實也算值了。下次遇到這種情況,記得把火頭再多點些個,免得雨來得太快,又讓活該被燒死的家夥逃之夭夭!”
“殺敵三千,自損八百,就是上將軍!” 猜到兩個“生瓜蛋子”,肯定適應不了自家上司的說話方式,千總顧君恩在旁邊笑著補充。“祖帥的意思是,能夠用我們這七八百號,換掉兩千倭寇和四千多女直狗賊,你無論怎麼做,都是應該。 不用擔心我們分不清好歹,怪你們心狠手辣。”
“當然,能光燒死倭寇和女直人,不殃及自己人,更好!” 祖承訓笑著補充了一句,隨即主勤向二人拱手,“老夫祖承訓,與麾下弟兄,多謝二位恩公舍命相救!”
“折殺了,折殺了!” 李彤和張維善即便再心高氣傲,也沒膽子受一個副總兵的見禮。雙雙跳下坐騎,長揖到地,“末將選鋒營左部千總李彤(付千總張維善),奉命接應來遲,還請祖帥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