惰的聲音因為情緒過大,而越說越重,破裂戟劍交擊劃沙,帶出一種泣血的狠戾之意。
虞子嬰聞言,隻覺太陽穴處一陣抽痛,她唇色泛白,猛然抬起頭:“我並沒有對這一切置之不理,我已經盡量尋了法子,想將我的消息透露出去——”
若非顧及與掂念他等,她何需在碼頭不顧傷病之體,費力籌謀一切,隻為博一個突破口安他等的心,她的確亦另有所圖,但前往成功的途徑何其多,千路千條,但她偏生選了一條最冒進的路,便是想將她活著的消息,借他人之手傳遞出去。
惰見她毫無預警地抬頭,那一雙平靜的黑瞳泛起足以吞噬掉他的波濤海嘯,他倏地伸出掩住眼,卻是不願意被她看見此刻狠烈猙獰的醜陋與不冷靜。
下意識——他希望在她眼裏,他是完美而淡定的。
“你這是在解釋?”惰放下手。
他所認識的虞子嬰從不會向任何人解釋,一是因為沒必要,二則是因為她太驕傲了,哪怕別人不理解,她亦會按照她的方式去行事。
這是第一次,他從她口中得到一句類似在解釋的話,說不清該覺得高興還是該心疼。
虞子嬰此時,多少也冷靜了下來,她瞥開眼:“我——”
“可以了。”惰突然打斷了她。
虞子嬰蹙眉,掃向他。
“寒氣襲體,經脈堵塞,武功盡失,你——”惰將手指從她的脈博上移開,聲音像被哽了一個核似地,聲音難得帶上愧歉與歎息:“是我太苛責了。”
虞子嬰不語,僅淡淡地轉開視線。
這時,色欲扭身一轉,隔斷了兩人相牽的手,他擋在虞子嬰麵前,以一種保護者亦或者是擁有者的昂然態度,微揚驕傲的細長下頜,恣意慢腔道:“惰,別隨便對別人的女人指手劃腳,如今,她是屬於我的。”
惰像是這才注意到這個人,他定定地看著色欲,許久,輕啟薄唇:“色欲?”
“嗯哼~”色欲略帶沙啞的嗓音無邊惑人。
惰微愣了一下,探究的目光巡視於他麵目上:“這張臉……?”
“假的。”色欲低笑一聲。
果然,惰並不意外。
“你說,她如今是……屬於你的?”惰吐字很慢,看似漫不經心,但眼神卻十足地寒森地釘在虞子嬰身上。
“自——”不等色欲承認,已被虞子嬰打斷。
“色欲!”虞子嬰冷靜地看著他:“我並不是你炫耀或挑釁的資本,就如同我尊重你一樣,我希望你不要做出讓我不喜之事。”
明顯看出虞子嬰眼底的警告跟不悅之色,色欲表情一滯,接著,便鬆開了她。
他舉起雙手來,雖仍舊笑著,但眼中卻已是冰封一片:“好,好,你跟舊情人會麵,的確是我在這裏打擾了你們,而我這個礙事的人啊,也不眼巴巴地惹你煩了,就讓我自己一個人先走吧。”
語訖,不顧虞子嬰的反應,色欲便長身一躍,順著騰蛇祭壇開啟的機關,就勢而下。
虞子嬰一怔,卻已阻止不及。
“稱我為你的舊情人,這麼說來,這麼短短的一段時日,色欲便已成為你的新寵了?還真是好本事啊。”惰越過虞子嬰,偏過頭,朝她不陰不冷地笑了一聲,便亦朝機關內一躍而下。
這兩人一前一後的架勢——總給虞子嬰一種前者——“讓一個娘兒們護著算什麼本事,老子在下麵等你,有種你就跟下來!”與後者——“等著,老子這就下來找你尋仇!”
虞子嬰默默黑線。
另一邊,完全融入不了他們氣氛的聖主則默默地給自己喂了一顆極品補血丹,是以,此時倒比剛才那懨懨一息的模樣好了一些,至少行走無礙。
見色欲跟惰兩人都相繼離開,他一邊遲疑一邊又不受理智控製地走近虞子嬰。
“你、你的手……”他低著頭,聲如細蚊。
“你的手。”虞子嬰道。
聖主一愣,飛快地瞥了她一眼又垂下,接著,十分不解地伸出一隻手。
虞子嬰沒功夫等待他的糾結,她自已動手將他受傷的那一隻手扯過來,撩開衣袍,然後看著手臂上麵狹長兩道泛紅綻裂的口子,取出傷藥簡單地替他上了藥,並無布巾包紮。
“為什麼?”虞子嬰低著頭,視線注意在那兩道十分果斷堅決的傷口上。
聖主目光像醉了一樣熏陶陶地盯著虞子嬰黑黝黝的頭頂,明白她問的什麼。
“因為有一樣東西,無論如何我都不願意放棄。”
“……哪怕會死?”
“若得不到,我寧願死。”聖主毫不猶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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