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圖魯他阿爸甩開他們一大截路程,徑自爬到了流沙丘坡頂上,基本上他腳下黃沙內就是一大片黑狼群臥槽。
然而,他靠得那麼近,平時裏那些個賊精賊靈的黑狼卻依舊安安靜靜地自顧自地在沙地裏“玩”著,並沒有出現他們以為的恐怖攻擊跟血腥畫麵,他們半是驚半是疑,探頭探腦地,卻是始終不敢靠太近,隻敢在遠處尖著聲捏著嗓喊著。
“喂,圖魯阿爸,你趕緊退後啊,你沒瞧見,前麵那都是些會吃人不吐骨頭的黑狼啊!”
有人跺腳著急:“你不要命啦!趕緊下來,狼崽子可不懂得讓人啊!”
有人驚警地轉著頭回處查看:“天殺的,這群黑狼咋還沒走呢,莫不是小狼國的人還埋伏在四周?”
圖魯阿爸此時腦袋亂糟糟一片,根本沒心情理會他們的叫喚,而是將圖魯輕輕地平放在沙地上,然後一臉心疼擔憂地替他開始檢查身體的傷勢。
這次來的十幾個流民其中有不少人是認識虞子嬰的,畢竟當初雪地上看到她與玄陰王“鬧掰”的流民還是很多,見她將圖魯熊杠杠地扛了回來,身後頭又跟著一群黑狼,都存了愕然跟懷疑。
同時亦有有人眼尖,注意到了虞子嬰身後好像站了一個人,畢竟她那一身紅衣似血,衣袂迎風似火焰碎片染炙飄拂,在一片黃澄澄沙中十分地惹眼。
“咦?那個玄陰王的俘虜後邊兒好像有一個人!?”
“噯,還真是,她、她是誰啊,為什麼會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這神遺之地怎麼會有外人流入進來?還有那群平時裏耀武揚威的黑狼,娘的,平時它們一遇上咱們便凶狠地衝上來咬人,這會兒它們怎麼一頭頭傻了,不攻擊人了……”
“這群黑狼是她操縱的,而這個人,則是之前我剛拿下的俘虜。”虞子嬰牽著摩羯,站前幾步,黑眸俯視朝下方人群一掃,淡漠出聲回應起他們的議論紛紛與懷疑。
操縱黑狼的人?……這個紅衣女人?
這時,一個人突然像受驚了一般尖叫一聲。
“啊——我想起來了,我認得她,我看過她,你們看,她、她不就是那個小狼國國師的大弟子——摩羯女魔頭嗎?!”
此話像平地響起一聲炸雷,所有人都臉色大變。
“沒錯!就是她!就是摩羯!”有人虛起眼仔細再辨認了一下,頓時瞠大眼睛。
“快,快!趕緊將這個女魔頭抓起來交給哈喀大人處理!”
或許是看到她被人屈辱地戴上俘虜項圈的鐵鏈,也或許是真的相信虞子嬰製服了她,這一群被怒火衝昏了頭的流民,忘記了恐懼跟懷疑,紛紛抽出腰間別著用來防身的棍子,氣勢洶洶如猛虎下山便想將摩羯狠打一頓,然而,卻被虞子嬰一步橫擋在前。
“你擋著我們幹什麼,快讓開!”眾人腳步驟然停下,紛紛怪異地盯著虞子嬰,眼中火氣未熄,便朝著虞子嬰怒吼一聲。
“她是我抓的,按北疆國的習俗,那麼現在她就是獨屬於我一人的俘虜,無論是要殺要打要罰,權利在我。”虞子嬰十分平靜道,似乎站在她麵前的這一群凶神惡煞的粗大個隻是十幾顆菜蘿卜。
流民們聞言當即便不幹了,惡爪爪地嚷:“你、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說!你本來就是一個俘虜,北疆國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啊!”
“你趕緊讓開!我們不想誤傷無辜,但這個女魔頭前後害了我們多少的同伴,我們絕對不能夠輕饒了她!”
身邊傳來的亂糟糟的吵噪聲讓圖魯阿爸那張老好人臉頓時失了溫和,他騰地站起來,氣惱道:“你們能不能別再鬧了!沒看到圖魯受傷了嗎?他是怎麼傷的你們難道不清楚嗎?要不是他預先示警,讓大夥擁有足夠多的時間撤退,又將黑狼群給引走,不帶入咱們的居住洞去,你們……你們——”
說到最後,圖魯阿爸不禁哽咽不已,潸然淚下,望向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圖魯難過不已。
其它人聞言,都震愣了一下,放下手中高舉的棍棒,這才心虛地瞥向地上躺著的圖魯,眼底不由得浮現出愧疚之色。
“對……對不起,我們……”
“……圖魯他沒事吧?”
圖魯阿爸拿起袖子掖了掖眼角的淚,不耐地撇開臉,但他性子軟綿慣了,看流民們已有了悔意,便道:“必須趕緊帶他送回去讓他阿爺看看……有什麼事……咱們回去再說,行嗎。”
圖魯阿爸帶來的這十幾個人平日裏跟他關係最好,所以見他剛才難得動了怒,如今又發了話,便隱忍地看了看圖魯阿爸,又不滿憤恨地看了看虞子嬰跟那個始終垂著頭的小狼國女魔頭,最後他們隻能夠不甘地咽下此時肚子裏的氣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