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老百姓之中會擁有這種特殊技能之人嗎?
……或許有吧,關於這一點虞子嬰暫時僅保持懷疑,卻不能作為認定的什麼的證據。
虞子嬰總認為這一群流民的事情並不簡單。
“小狼國會經常跑來這裏侵犯?”虞子嬰隨意問道。
圖魯煩躁地抓了抓腦門,歎了一口氣:“自從沒有了強大的玄陰王與陰鬼軍的庇護,咱們這群流民就跟小狼國眼中的一塊割好擺上桌的肥肉,他們怎麼會不想來咬上一口。”
是嗎?
這句話本身沒有問題,但他話中無意透露的某種信息卻令虞子嬰不由得多想了一些。
試想,若隻是一般的流民聚居地,或一群普通貧困,朝不保夕的流民,在別人的眼中會是一塊“肥肉”嗎?
這裏麵,果然還有一些她預料不到的情況。
“既然如此,那你們若對上小狼國的侵犯,會怎麼做?”虞子嬰扯了扯臉上的布巾,露出一雙清湛而幽深的黑瞳。
圖魯抬頭看了看天,然後悠歎一聲轉向虞子嬰,然後比著手,跟她詳細講述起:“我跟你這樣說吧,小狼國其實並不大,這個小國也並沒有多少國民,頂多也就隻有千八百人吧,其實算算,也就是跟咱們這群混居在神遺之地的流民差不多,但他們強就強在,他們族人代代相傳著一種馴獸技藝,懂得怎麼樣去馴養一種攻擊力極為強悍的黑狼,這種狼個頭比一般的狼大上許多,遍體通黑,而且它們的爪子跟牙都有毒……”
“你說的……是前麵的那一種嗎?”虞子嬰突然出聲打斷了他,並且她的語氣十分奇妙古怪。
什麼?圖魯愕然一抬眼,當他看到在前方彌漫著風沙的沙丘上顯現的一頭頭狼的剪影時,倒吸一口氣。
而在不遠處的大白岩,傳來了一聲連綿悠長的嗥叫。
這聲嗥叫帶有長長的尾音,別有一番氣派——不難想到,這是一匹匹壯年狼發出的威攝的嗥叫。
它們逐漸呈半月弧度朝虞子嬰他們靠攏過來,那黃灰的風沙已經遮掩不住它們那一身茂密的黑色冬毛如毛針豎立,那矯健的步伐、那結實的肌肉清晰可見——
是……黑狼,圖魯頓時臉色大變。
“這種時候……怎麼會……?”
虞子嬰已經從他的表現得到了答案。
“遇到這種時候,你們一般是怎麼處理的?”虞子嬰微噓起眼睫,略數了一下,約有上百條黑狼將他們包圍住了。
圖魯此時此刻根本沒心情去關注虞子嬰,他一個匍匐衝上去,急慌急忙地動手用力大搖警響鈴,並且張嘴大聲地驚喊道:“毒黑狼來了!大夥!趕緊躲起來啊!”
“毒黑狼來了!在西北界麵!所有人趕快躲起來!”
“毒黑狼來了!快傳達警報,全都躲起來!”
連著三聲的呼喊,就像臨死之前的嗥嘯,尖銳而淒厲,充滿了破金穿石的堅決,冬雨雷轟的震撼。
虞子嬰偏過頭,微怔看著他。
她以為這群流民設下警戒線,是為了反抗、為了抵禦,甚至當敵襲來時,會表現得寧死不屈,就像之前跟玄陰軍對抗一樣……但眼下的情況好像跟她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這是……不戰而退?
其實想一想,這樣的行動才是符合他們目前的情形,畢竟像這種程度的與狼戰鬥,哪裏是他們這種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普通老百姓能夠對抗得了的?
躲……其實很正常。
隻能說,不正常的是之前他們對玄陰軍的那種冒進的行動。
——
不過,他這樣莽撞地大聲報信,豈不是將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眼看著先前剛漫爬上沙丘的狼群,齊齊將視線轉向他們這個方向,那濕潤的鼻子噴出白氣,兩隻琥珀色的眼睛炯炯有神,透出它的鋒利與冰冷,兩隻耳朵立在腦袋上,似乎永遠不會貼到表示臣服,如雷達一樣收索著一切信息。
如今他們麵臨的是東、北、西三麵是狼,而南麵則是被警戒鈴防衛的位置,虞子嬰猜測既然圖魯敢冒死傳信,自然是不可能將敵患帶進流民聚居之地。
“快跑!”
看得出來圖魯十分緊張且害怕,但他卻硬壓住身體的虛軟之意,用一隻汗濕的手牽起虞子嬰便使勁地前跑去。
果然,他沒有選擇南麵,而是狼群較少的西北交夾麵。
“你覺得,我們能躲開這一匹匹經過特殊訓練的黑狼的追蹤?”圖魯慌不擇路地拚命奔跑,風中傳來虞子嬰的聲音依舊冷靜,甚至帶著一種隻有旁觀之人才有的冷靜。
圖魯心中咯噔了一聲,一下子就愣住了,接著他咽了兩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裏發幹似的:“你放心,我們在前麵的沙丘塚內挖了很多條洞穴,隻要我們藏進去,它們是絕對找不到我們的。”
問題是,“隻要藏進去”,可若他們來不及藏進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