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這玩大發了!(1 / 3)

“全體將士聽著,進城後不得輕舉妄動,一切都必須聽本將軍的發號施令!”達達木側過一張剛毅如石般粗曠峻野的麵龐,他眼神於風汽中磐罟不動,聲音似洪鍾一樣渾厚有力。

運糧的四十名士兵一醒神,齊齊挺立回道:“是,將軍!”

虞子嬰低低垂落睫毛,漫不經心。

她知道達達木實則對這一趟入城是另有打算,並沒有將全部希望寄於她身,之所以會采納她的意見,其很大程度的原故,其實是因為他內心亦不願意拿自家的士兵去以卵擊石。

他雖忠義,卻也並不全然迂腐。

拚盡全力去拯救城中百姓,乃他的職責所在,關於這一點,他不得不去這麼做。

但是他可以犧牲自己,卻不願意白白犧牲掉他手底下那些兵,所以他才順水推舟,將一切攬於已身,成全了自已的忠,亦成全了自己的義。

等大吊橋哐當哐當地放下後,啪呯地一下砸在岸邊崖岩石上,達達木四目巡查一番,察無異樣,才揮了揮手,帶領著隊伍踏上鐵鏈吊橋。

鐵鏈吊橋寬距很窄,距離海底約十幾米高的吊橋,即使是微風徐徐,吊橋也會呼啦啦地搖晃不已,第一次上吊橋的人,感到橋身像軟攤的肉一樣左右蠕動,都不禁感到些許緊張,下意識緊緊攥著鐵索,待平衡好橋身的晃動,這才繼續前行。

“放慢速度過橋!”

一輛手推車大抵有數百斤的糧食,如此沉的重量過吊橋,橋身不禁咿呀咿呀地發出一種不滿的呻吟聲。

差不多走到橋身中端的位置,達達木視線平直望著對岸,突然低聲道:“冰姑娘,你究竟是什麼人我已經不想知道了,但我希望,但凡你有一絲能力能夠救下白石城民眾,我與格桑都會感激你的。”

這還是第一次達達如此心平靜和地與虞子嬰說話,無論是語氣還是態度,甚至稱謂都與以往不同,帶著無聲的懇求意味。

虞子嬰下盤很穩,風動橋搖,她自如一葉柳絮,看似柔弱卻細韌,風吹起她周身寬大的披風衣袍,如一朵風中散亂的黑色鳶尾花,神秘得令人向往。

“你這是在用對我的恩情換取別人的生存機會……我這樣理解,對嗎?”虞子嬰偏過頭,神色寡淡,舉起手寫板問道。

達達木一看,頓時臉皮一僵,牙齒咬得咯吱咯吱作響,一張古銅色的麵龐瞬間漲紅,甚至因為血液漲腫得太過迅速而遽變成紫色。

此刻他心底的難堪與無地自容如千鈞力道壓得他頭都快提不起來了。

他知道她聰慧,他本以為她就算明白他的意下之義,也絕不會如此直接不諱地說出來……

但她卻不留一絲情麵,將一切撕開了,將他心底最卑劣的一麵露出,且當眾申讀一遍,讓他整個人就像被剝光了身子,赤裸而羞恥地站在她麵前。

為何他自認為卑劣?

先前她曾說過,於她而言的理解,白石城與陰鬼軍之間乃是“因果”關係,若想救下他們,就必須有人為此付出代價。

而他明知如此,卻仍舊向她開口了。

不僅開口,甚至還以他跟……格桑兩人的名義開口。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因為他這是在提醒她,她如今活著,是因為他們將她從飄浮的海上救助上來的。

其實硬要說“救”這個字,他已經覺得算是厚顏無恥了。

畢竟從他內心而言,或者說就拿當時的格桑而言,他們會將一塊冰坨從海上撈上來,目的與“救人”卻是沒有半分關係的。

雖然最後誤打誤撞她從冰裏活了過來,但這隻是一個陰差陽差之事,以此“救命之恩”相脅,堂堂大丈夫的達達木,是打心底裏感到一種羞恥與難堪。

但是……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辦法了!

就算是卑鄙無恥,他亦必須博上一博。

這並不隻是為了白石城的所有人,還有碼頭上等著的他們回歸的格桑他們,這一次入城,若敗了,他們亦絕無活路。

“好。”

正當達達木內心糾結斷腸之際,虞子嬰卻十分幹淨利落地答應了。

達達木一愣,錯愕地盯著她舉起的木板,跟認不得上麵所寫的字一樣,古怪又詫異道:“你、你答應了?”

“欠你們的,遲早要還的。”虞子嬰很平靜地寫道。

虞子嬰答應得很理所當然,但達達木卻是無法理解。

話說回來,他們生活在不同次元,他又怎麼能理解虞子嬰是怎麼樣想的呢?

其實,虞子嬰這一次的想法意外地很簡單。

有恩,便還。

還完了,這樣雙方就能夠兩清了。

達達木覺得他救虞子嬰的過程很牽強,但對虞子嬰而言卻不是這樣的,就像她先前所認為的“因果”關係一樣,她不問他的原因跟過程,她隻認定他們將變成冰塊的她從海麵打撈起來的行為是一種恩德,於她有惠,所以她承認,亦會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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