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宇森像腦袋上炸了一個響雷,眼中腦海中全是師叔的嫌棄話語——太聒噪,太聒噪,太聒噪……他突然覺得人生已經了無生趣了,還是就讓他就此風化而去吧。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話給了一心崇拜她的師侄何其大的打擊,虞子嬰看鄭宇森終於沉默了,這才滿意地點了一下頭。
“用食?正好,趕了一夜的路,我正好也有些腹饑難耐了。”
惰輕飄飄地從馬上下來,他一動,其它人哪敢再坐在馬上,立即隨之翻身下馬,隨惰一塊兒走到虞子嬰的身邊。
看惰與虞子嬰之前的距離,那是一種超過一般同伴更加靠近的距離,這令桑昆翊不由得想起了之前他們共乘一馬的畫麵,當即皺眉,臉色變得並不好看。
“堂堂惰皇的吃食,我等供應不起。”
惰道:“桑掌門說笑了,因為虞子嬰是跟我在一起的,所以她不拒絕,我便亦能夠忍受得了。”
這話倒是一語雙關,一話說於兩人聽。
惰在告訴桑昆翊他跟虞子嬰的關係比他認為的更緊密,另外亦在告訴虞子嬰,他隻是在“忍受”,而非接受。
“糾正一點,是你跟我在一起。”虞子嬰插話。
惰斜佻的玲瓏眸斜向她,並無多少情緒泄露:“你跟我在一起,跟我跟你在一起,這兩句話有什麼區別嗎?”
從主謂賓語的層麵上而言,主語不同,所以是有區別的……當然,這話就算虞子嬰說出來,也沒有人能夠理解,所以忽略一些強迫性的解釋,其實從意思上來看,並沒什麼區別,所以她默了。
“虞子嬰,你好像曾說過的吧,三個月內異域歸你所有,亦就是說如今我們都是棣屬於你的存在,難道你打算就這樣拋棄同伴離開嗎?”惰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虞子嬰默不下去了,她看向桑昆翊道:“師傅,他們這段時間需要跟我待在一起的,所以我們都不吃飯了。”
桑昆翊聞言臉一下刷地黑個底朝天,青衫袖下的掌握拳一緊。
聽了她這話,一向心納萬闊碧空亦空蕩的桑掌門頓時亦感心塞了。
他是那種小氣到吃飯的人一多,連自己徒弟都不投喂,呃,都能餓著的人嗎?
“咳咳,桑掌門,那個,咱們采購運送的糧食在中途好像遇上一些問題,現在……還沒有送來,現在城中,估計已經沒有存糧了。”這個時候,一名清虛宮的弟子不得不羞恥地站出來,朝眾人宣布這一則令所有人都想罵一句“臥槽”的事情。
“噗嗤——我說剛才為什麼要桑掌要拒絕呢,原來——”猀華的的冷嘲熱諷技在大殺四方時便在虞子嬰那一雙黑沉沉的眼睛掃到時,便嘎然而止了。
他的心默默地中了一箭,倒地重傷流血不止。
“師傅,我不餓。”虞子嬰在一片詭異而寂靜中,伸手扯了扯表情滯冷的桑昆翊衣袖,一臉認真而誠懇地說道。
“……”
這種時候說這種乖巧得令人心酸的話,桑昆翊頓時有一種被自家徒弟坑得無地自容的感覺。
聽了這麼一會兒“來龍去脈”清虛宮一眾,大抵也明白眼下是怎麼一回事了。
可看眼下人家師徒團聚,卻因為之前那一句“存糧不夠”氣氛鬧得著實尷尬得很,寧安之看不得自家偶像為難,趕緊無償補上道:“咳咳,小妹……呃,小姑娘如果真的餓了,我那裏還有一些沒煮的小米跟饅頭,要不然我等一下送一點過去給你們吧。”
於是,一大一小兩麵攤臉齊齊地轉向寧安之。
“……”寧安之頓時感覺壓力山大——因為,他讀不懂麵攤們的心思啊,摔!
“不用了,子嬰愛吃肉,我直接帶人上一趟山上獵一些麻雞。”桑昆翊麵無表情地看向虞子嬰,看惰將她粘得緊,眼刺,便將她朝鄭宇森那邊撥了撥,這舉動……略護崽。
鄭宇森沒察覺到這一細節,他聽到掌門的話,接著清澈的眼眸一亮,趕緊搶先道:“掌門,這種事情就不勞煩你了,還是讓我去吧。”
說著,不等桑昆翊回答,他便急色招呼一群閑滯的弟子一溜煙地出城跑了。
——像這種能夠重新刷師叔好感的機會,即使是掌門來搶他亦是不會讓的!
桑昆翊微愣地看著鄭宇森那像灑了一身狗血般激昂的背影。
虞子嬰卡噠卡噠著一雙極黑大眼睛,仰頭看著桑昆翊:“……我真不餓。”
桑昆翊聽她又這麼說,隻覺額角一抽痛,無奈道:“你不餓,那他們呢?”
他用眼神示意惰皇等人。
惰一根玉竹潤春水的手指輕輕撫過嘴唇,懶意霏然地半垂眼簾,琴音般低幽的聲音滑過眾人耳膜:“虞子嬰不餓,我也不餓了。”
這完全已經是同進共退的節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