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為何你就是不願意(1 / 3)

“虞子嬰。”她頓了頓,她冷漠如碑地佇立在月光下,瞳仁裏映著傲慢,她的雙唇緊抿。

“你覺得我欺騙了你,那麼你認為我究竟欺騙了你什麼?如果是身份的話,我自認我說的那些都是實話,我的確是一名玄術師,至於與那斕或怒等人有舊淵緣,那時候我並不打算與他相認,自然會下意識地選擇隱瞞,這是屬於人性本能地自我保護反應,我相信在座的任何一個人都有這種選擇的時刻,非我,況且那時候我與你認識才多久,一日?二日?半個月?一個月?”

虞子嬰無法不偷換概念來模糊傲慢的質問,七罪所患病症不一,而傲慢的疑他症與思維障礙嚴重到無法以常理與其溝通,這類似於王子病的一種,無論哪一種解釋傳入在他耳中,最後都會經他的腦中扭曲一番過濾出,變成另一種古怪奇葩的味道。

腦補是病,而傲慢顯然已悄然修習成了此病中的典範了。

傲慢麵對虞子嬰的反問,沉默著並沒有立即開腔。

“我的確有欺瞞過你,但你於我亦非誠實,一路相處以來,我自認不曾虧待過你。”

曉之以邏輯順序,動之以理由充分。

至“情”啥的……這種時候估計得上演一出撕心裂肺的——

“不,你聽我解釋啊。”

“不,我不聽,你的謊話全都是為了上位的借口!”

“不,你聽我說啊……”

“我什麼都不想再聽了,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以上這種狗血虐戀情深的霸道總裁的模式,原諒虞子嬰書讀得太多,腦子太曲折,鬧不起來。

夜色漸色,風吹樹影婆娑影影憧憧,月入中天,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靜與祥和,晚風輕拂,輕輕的吹動著佛塔安樂鈴一陣岑呤呤清脆夜深呢喃。

聽到她一番話不急不緩,字字清晰的話,傲慢頓時也慢慢冷靜下來了。

四雙相對的那一瞬間,誰也沒有說話。

“虞子嬰,那一日在呼鄂城,你是早就計劃好想要離開我,對嗎?”傲慢一下一下地摩挲著拇指的紫寶石,他動也未動,口氣裏冷漠不減,但是卻帶著絲絲的慵懶魅惑。

虞子嬰始終覺得在這麼多人麵前談論這種“拋棄前任”的事情太過塞心,便略帶幾分克製的煩躁:“不是。”

傲慢何其敏感,她那一丁點的情緒變化便令他誤會,他當即迅速瞥了她一眼,冷森道:“不是?那就是臨時決定的了,臨時就決定反咬我一口?”

僅是想讓她跟他說說話,她便已經開始不耐煩應付他了嗎?

“趙鹿侯,子嬰當初是怎麼救你,在呼鄂城又是怎麼幫我們突圍的事情,難道你都忘了嗎?就算她真的……隱瞞了一些事情,但她一定都是迫不得已的。”舞樂表示根本聽不過去了,水蛇腰一扭,便抬起一張水湄妖惑的小臉,擋在虞子嬰麵前口氣不悅地幫腔。

虞子嬰暗叫一聲不好,頓時滿頭黑線地盯著舞樂的後背,心底撫額搖頭——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她剛才的一番努力,算是白費了。

本來已經勉強自己不去追究過往的傲慢,這下聽了他這一番“義正言辭”“越庖代俎”“挾恩認錯”“看似冠冕堂皇,實則漏洞錯處一堆”的話,他能夠平息下來,才見了鬼了。

如果說剛才她是避其鋒頭,以理軟其硬咄,那麼現在舞樂代她出頭的話,就等於是當著人家的麵將他那一顆隱藏的膿瘡當麵刨開,再一臉理直氣壯地站在他麵前,告訴他,我就幹了怎麼樣,我這是為你好,你還想將我咋地。

——顯然舞樂認為,虞子嬰對傲慢的“恩”早已大過“錯”,可惜他根本不明白,在一個眼中隻有自己存在的人心裏,別人施予天大的恩情都比不過對方在他身上落下的一道傷痕。

當然,擁有這種自私自我想法的人,萬萬千千人類當中,亦並非傲慢一個的專利。

所以,他反應是……

“此事與你何幹?既然你已經決定舍棄天元國,那麼你與本侯便等同恩斷義絕!一介區區平民,誰給你的權利,讓你有資格插嘴本侯的事情?”

傲慢表情倏地一變,孤僻地冷冷地拂起鑲紫狐絨裘,冷若冰霜,語氣寡毒諷刺,卻是連眼神都沒有施舍給舞樂一眼。

他一句一個本侯,顯然已將舞樂推至不平等的對立麵,以階級冷疏的態度,來劃清彼此界限。

這還是第一次,傲慢用毫不客氣,刻薄、冷冽的語氣對舞樂說話。

一時,無法適應,亦無法……不介懷。

舞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又好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全身麻木。

舞樂臉白慘慘著一張臉愣神地看著傲慢,半晌回不過神來。

他對傲慢的感情很深,因為他回不去天元國了,所以他幾乎將對天元國,其父皇、兄弟、思鄉之親全部傾注在他一個身上。

所謂愛之深,責之切。

對他亦然,對傲慢……亦然。

“我給的權利!他插手的是我的事情,與你何幹,你憑什麼不許!”虞子嬰看舞樂那似魂魄都被剝離受打擊的模樣,微微蹙眉,便冷冷地睥睨射向傲慢。

傲慢看到她那陌生而誅心的眼神,容華若桃李的張揚瑰麗麵容,一陣青白,即使之前曾懊惱過對舞樂語氣太苛刻,此時亦覺全身血液逆流,心沉墜得像灌滿了冷鉛。

“待他,你倒是從、來、沒、變、過。”

一字一句,帶著咬牙切齒般泄瀉他的無情魅惑的情感。

“他待我,亦從來沒有變過。”

虞子嬰端正神色,將他的話自然地接過。

此話的意下之意,是指傲慢變了。

傲慢一怔,虞子嬰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地黑,黑得瘮人,那種冷酷至極的眼神,令他一震。

舞樂像生鏽的機械,緩慢地看向虞子嬰輪廓分明冰雪的側臉,眼底思緒恍恍惚惚,如燈火經風吹拂四散出火花,星光揉碎般瑩亮。

他臉上已逐漸恢複了些血色,泫然垂眸,如絲的額發和低斂的眉目,長長的睫毛簇簇輕抖。

他知道虞子嬰隻是將他當成騰蛇族人一般護短著,但即使是這樣,他亦是一樣地喜不自禁。

……因為,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像她一樣,對他做到毫無原則地包容、袒護。

剛才的情形,他哪裏聽不出來,虞子嬰其實一直在回避忍讓著傲慢的咄咄逼人,但正因為他的出麵,她沒有一絲猶豫地為了支持他,舍棄了那表麵的和平,直接跟他撕破了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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