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個很較真的人,所謂較真就是當她的世界除了黑白之外,若出現別的顏色,她不會任之由之,亦不會隨便接納,而是會追根溯本,整理清楚料理明白,若她自己都還沒有答案,便絕不輕易開口。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這種事情與喜不喜歡無關,明天隻是一場勝負之仗,別的事情我暫時並沒有考慮。”虞子嬰目光很認真地說著。
舞樂看著她那一雙永遠真誠直視別人,不帶半分閃爍躲避的黑瞳,心底一時竟有點酸溜溜的甜,也有一些苦意:“不考慮啊,也好,其實我之前一直沒勇氣問,因為……我的腿的關係,但現在既然我已經問出口了,那我就幹脆一股作氣將心底的疑問都問了吧!”
他眼神十分嚴肅:“……那個,我皇弟,也就是趙鹿侯跟你是什麼關係啊?還有東皇國的那個嫉殿,哦,對了,還有這一次與你結伴一路同行的怒,你對他們……是怎麼想的?”
無相背脊挺直,持續緘默不語,卻也在全神貫注地留意著她的回答。
虞子嬰考慮了一下,捏緊小拳頭,於拳心一擊:“輪流深入性接觸的關係。”
嗯,虞子嬰重重頷首,深深地為自己這個簡短而精妙的總結代名詞表示滿意,他們都是她之前攻略過的對象,每一個人都進行了深入接觸誘導其心靈開扉,所以是輪流深入性接觸的關係。
回答完畢後,虞子嬰朝無相禮貌地點頭示意,然後就離開了。
納尼?!
舞樂張大嘴,眨巴眨巴眼睛,完全被這名詞砸得一頭霧水,他不由得轉過頭看向無相,求教道:“那個,無相大師啊,您可聽懂了剛才嬰的話?”
無相望著虞子嬰離開的方向彎唇失笑一聲,看向舞樂時,已收斂起笑意,淡淡道:“不懂。”
說完,便也率步走了。
隻剩下舞樂一個人在那裏煩躁地撓頭搔耳,嘴裏一直念叨著:“什麼輪流,流,接觸,什麼的關係啊,完全聽不懂,完全理解不了,不過一聽到‘深入’、跟‘性接觸’這樣的字眼,哼,就感覺這不會是什麼令人高興的關係。”
——
晚霞如火燃燿整座巍峨飛簷麒麟宮殿,斜陽切切,暮風暖暖。
虞子嬰返宮時,景帝派人守在聖武門截道,然後暗中給虞子嬰傳了一道口信,讓她回宮後,即刻去景陽宮找他。
於是,虞子嬰便讓隨行的瑛皇國侍衛回去告訴牧驪歌,她今夜會晚歸不用等她了,接著,她便被景帝派來的人接走,準備去景陽宮發生一下輪流深入性接觸的關係。
為與她秘密會麵,景陽宮內外值班的人員被清理得很幹淨,除了送她來的那一批侍衛留守在宮殿門外,這一路走來,竟是一個侍衛或宮人都沒碰上。
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晚霞的光斜從鏤空的紅漆雕窗射入,每一束光線裏頭都有著無數細小的金塵,打著施轉著圈,映著窗扇上鏤雕著梅花鹿與仙鶴,團團祥雲瑞草繞纏,細密的雕邊上塗著金泥,富貴華麗。
一道靜謐而穩鍵的身影走動著,腳步輕盈,踏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清脆塔塔聲。
當邁入景陽宮的頤和閣時,虞子嬰一抬眸,便看到一張擺滿各色菜係,上百盤菜五彩斑斕長長的長方形桌子上麵,僅景帝獨自一人坐在北上主位。
今日他沒有穿常慣穿的那種蟒綠厚重華繢衣袍,而是著一件純綠絲綢質地、無提花暗紋,隨性而淡雅,衣服前後共有金絲黑墨圓斑鱗團,下擺及袖口處分散遍布的同類圖案,鑲秀金色纏枝花紋,朱紅三鑲白玉腰帶,蒼青發絲垂迤,無束無綁,任其流泄於肩。
——這種居家服式的貪婪,給虞子嬰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她怔了怔,提步走前去,此時整個宮殿安靜得連呼吸的聲音都很清晰可辨,窗台畔焚著寧神趨蚊的香,白煙如霧,一宮的靜香細細,默然無聲,偶爾能聽到紗幌晃動的柔軟聲音。
看到她來了,那斕淡然抬眸一瞬,便移開了視線,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點了點那描摹著無窮無盡的海棠連枝圖案的桌麵,此刻窗外折射霞光的鑲嵌寶石霞光熒熒一閃,卻閃出無數七色星芒璀璨,如天際燦然的虹彩,映著那斕那如畫眉骨輕晃生豔,如海棠花瓣縈繞熏染。
“坐。”
當真是惜字如珍。
虞子嬰依言坐下後,卻是與之相對的位置,他在上北,她在下南,兩人隔著一張長長的桌子相視。
此刻整個諾大的景陽宮殿仿佛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脈脈無言。
“可曾用膳?”
“沒有。”
“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