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景帝的出場,促使了虞子嬰當即做出了一個反射性的決定。
她一把扯下身上蓋著的竹卷簾,這竹卷簾約有一人長,雙臂展般寬,她呈投射狀一甩就兜在那刺客身上,隻聽一聲嬌客嚇的哎呦!一聲,虞子嬰頃刻已欺近,十分凶殘地一腳揣蹬向她的屁股,別說那肉肉翹起的屁股還十分有彈性,虞子嬰一係列動作後,在百忙之中對此感慨一句。
“小心!”
虞子嬰扭身一擠,便已大刀闊斧地占領了北疆國使臣身後那一旮瘩位置,她暗中操縱冰雹直線軸砸落的角度,專挑狠、準、穩三字,隻待那些個北疆國侍衛發現問題驀然回首之際,將其一個二個啪啪啪地砸個四腳朝天暈厥過去。
那北疆國使臣罩著黑衣鬥篷,那鬥篷亦不知是何材質製成,華貴厚重似黑絨般將一切亮度吸納,裁剪修長,他緩緩轉身,似遊鱗平滑絲絨般波紋漣漪,它既能擋風擋雨,更能緩衝一定的冰雹力度。
好貨!虞子嬰眼精,掃一眼便鑒定完畢。
那北疆使臣似嚇懵了一般,竟不言不語,杵立在那裏,若非他腳跟旁有一座瞭望號角塔架阻擋了部分衝擊力,他怕是要跟那群被砸出個好歹的人一同作伴了。
虞子嬰三下五除二,假意似被人流擠衝撞過來,手臂靈巧滑入他的鬥篷內,意在摸索出裝著千蕊珠幹花的白玉棺,然而耳畔突地似飄過一聲曖昧低靡卻又柔膩如絲的笑聲,似濕濡軟滑的物體舐舔過人體最敏感的部位,瞬間頭皮一麻,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虞子嬰一滯,略帶僵緩地抬起頭來,忽閃著濃密睫毛,無辜地定定看向北疆國使臣。
北疆國使臣麵罩兜簷帽,麵目背光陰於暗處,即使這樣,她仍舊看出他臉上戴了一張麵具,一張擁有美人尖下頜的漆黑麵具,麵具並無別的裝飾,隻有左眼下角鑲了一顆水鑽淚滴,妖異,魅冷,他垂頭合目,如碑如雕塑般承受著雨雹洗禮。
那潮濕的水線埂埂著他背上黑衣金黃斑駁的暗隱花紋,跟那沉悶的天空遙遙相應,造成一種層疊、雜亂,翳翳又和諧的色調。
虞子嬰心髒一陣噗通噗通地跳著,就像那節奏被攪亂的四麵埋伏。
他依舊保持著剛才那木樁子似杵神的模樣,虞子嬰心底滑過一絲懷疑,剛才的笑聲……咚咚咚劈裏啪啦一陣,直到又是一坨人間厲器冰雹啪噠一聲砸歪了他的腦袋,他才委委屈屈地悶哼一聲,這一聲痛吟與剛才那道似天邊傳來的柔膩邪性聲音迥然不同,然而卻喚醒了虞子嬰遊走的神智。
“有刺客!”虞子嬰倏地一下指向剛才那個被她踢飛撞暈的刺客,頓時覺得她的語氣太高亢些,便隱了隱情緒,一臉認真嚴肅地適時表達一下對受害者的關懷:“你沒事吧?”
北疆國使扶著被砸得暈暈了腦袋晃了晃,甩頭期間有幾滴血珠從他身上濺到虞子嬰白皙的臉頰上,她不由得嘴角一抽。
——這是被砸破腦袋了吧!
“哦。”北疆國使臣有些木木地應了一聲,接著啪啪啪啪又是一陣劈天蓋地,砸得他一跌一陂。
虞子嬰眼睛徒然一亮,她腦中瞬間便生成了一個主意,當人的腦袋受到重擊時,一般全造成頭暈,頭痛,甚至腦震蕩的現象,剛才的試探令她把握不住他究竟有幾斤幾兩,最好的方法就是留著他出去再砸幾下,將人砸傻了,這樣才能令他失去防備性。
為防止他用手遮擋住腦袋,虞子嬰十分主動地牽起他一隻手,他的手垂藏在鬥篷之下,虞子嬰估摸著位置一摸進去,很順利地逮著一隻觸感十分美好的爪子,將人攥緊,喊了一聲快逃便拖著人一塊兒跑了起來。
“主子!”
從身後傳來一聲驚呼,虞子嬰眸中凶光一瞥,用腳尖不經意掃飛一顆砸地的冰雹,那尚未爬起來的北疆國使臣當即被仰頭一撞,哎喲一聲又摔個四腳朝天,額頭腫起一個紅果大包,頭一歪再度魂飛了。
顯然北疆國的侍衛是救不了這個被凶殘犯人劫持在手的主子了。
科學證明,跑的時候比原地站著淋的雨多,以據推論,一個人跑起來遭砸到的冰雹數量亦會相對而多,夾著密集綿雨的冰雹時密時稀,虞子嬰專挑那些沒有建築或物體阻礙的位置跑。
偏生那些位置亦是人流量最少的地方,她跑起來也順暢些。
她皮糙肉厚,倒是不怕冰雹砸,隻需將背脊微躬起,腦心朝下,盡量要避開身上要害就行,她甚至悄悄地蓄起一層罡氣將腦袋護住,接著心無旁鶩地拖著北疆使臣轉原地轉圈圈。
別的人瞧見,隻當她是驚慌失措之下,如盲頭蒼蠅逃命的舉動。
“呃!”啪啪啪。
“啊!”啪啪啪啪。
“唔!”啪啪啪啪啪啪。
虞子嬰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陣怪異的聲響,那似拳頭打進肉裏的聲音,卻是被冰雹砸的,每砸中疼痛的位置與她肌膚相貼的位置便傳來一陣痙攣的抽搐感,虞子嬰緊拽著他的手腕,那被握著的手腕溫度漸漸冰冷,透過指尖涼進了她的血液中。
莫名地……她腳步停緩了下來。
她一回頭,身後之人亦停了下來,原來從剛才奔跑開始,那些該砸向她的冰雹都一並被他攬了下來,這一路跑來,她除了淋濕了鬢角與裙擺,竟沒傷著一處。
——幹壞事的時候遭遇以德抱怨的聖父,這種臥了個槽的複雜情緒該腫麼破!
不等虞子嬰想出個子午醜酉的解決方案時,繼之前那一批刺客失利之後,不知道從哪裏又躥冒出一群刺客,他們沒有蒙麵,之中有朝淵國宮女裝束,太監裝束,侍衛將束的,零零碎碎約上百人,從廣場各處瞅準時機,逮著落單的諸國使臣便像宰雞一樣給抹了脖子,鮮血濺了一地,與雨水潺潺成小溪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