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嬰虎軀一震,睜開眼縫看著青衣侯正徒手掐著一個雙腳離地,掙紮不休的熊和尚,卻怒目猙猙地瞪著她,那鐵灰瞳仁轉深,似冰藍冷洌如化開了的雪,碎冰一點一點沉沒黑暗,隻是在那目光深不可觸的深淵竟有一種難以察覺的擔憂。
她突然覺得心中湧上一陣熱浪,似冰川內緩緩流滾的熔岩,熨燙著她每一寸血脈骨骼肌膚,垂下睫毛,疑惑地撫上左心房。
呯!呯!心髒依舊穩健地跳動著。
可她如若死了,那麼那個冷酷自抑得自負的男人亦會隨著她一塊兒死……
一想到這裏,她竟產生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以前她總是一個人默默地壓抑著害怕著隨時會折斷的生命線,即使有祖母一直以來的關心陪伴,但那從骨子裏滲透出來的寂寞恐懼卻依舊如藤蔓越纏越緊,無法掙脫,亦不能排解。
但現在卻有一個人痛她所痛,憂她所憂,且與她同命同生同死……雖然有這種想法很卑鄙,但莫名地她覺得有這種牽絆的感覺很安心……
“我真的不喜歡殺人。”
粗胳膊掄著戒棍的武僧緊逼靠近,十來人麵目可憎,怒目而視無半分佛家的慈悲麵貌,反而手中的棍、刀充滿了地獄夜叉殺生的猙獰。
虞子嬰伏地的那一句喃喃近幾自語的話並沒有引起武僧們的關注,因為眼前發生了一幕令他們瞪突了眼睛的事情——
那看起來笨重而愚鈍的胖子,竟在他們刀棍齊圍攻之下,神乎奇跡地抱膝一滾偏離了軌道,等躲開了全部攻擊,繼而雙臂撐地如被激怒的黑貓屈躬起身子,不退反而突擊襲上。
若問幾米的距離一個胖子需要多少時間才能抵達?答案就是——一秒不要。
她忽閃忽現的鬼魅的攻勢此刻完全不受那肥胖軀體拖遝,反而靈動一掌按上一人腰間的尾脊骨,不等他驚駭失措,五指掐入一拉一折,哢嚓!令人牙酸的清脆聲音響聲,一人便目瞪口呆地轟然倒在地麵。
沒有停滯動作,再後肘抵於一人的胸膛第四肋骨下處,深深陷入,又一人倒下,掃膛腿一旋,借力高高躍起,雙食指屈頂,狠狠左右撞擊一人太陽穴。
當她嗵地一聲落地時,又一人筆直直挺挺地倒於地上,了無聲息。
這其間不過數秒間的過渡,在她手中便已死亡三名高手!
拍了拍大腿側的灰塵,黑瞳注視了一圈,那些武僧竟都下意識退了一步,她才慢吞吞地才接了一句:“……但我更不喜歡被殺。”
“喝!”一武僧咬緊牙關舉起大刀劈下,隻見寒光一閃,虞子嬰仿佛早就知道刀劃落的走向,目光沒有半分閃爍,微一側便輕鬆避開了,並且還半途截住他的刀,手腕一折奪刃後,那鋒利的刀刃如庖丁解牛一樣沿間他骨骼劃下。
早已熟透的解剝刀法利落地切割著他的肌腱與韌帶,隻見那方才武僧那肌肉突起的小臂處,肉與白森森的骨頭已完全分離,壓迫的動脈瞬間噴出的血濺出數米。
“啊!”嚎叫響徹整座大殿,親眼看見如此一絲不苟手段解剝全過程的武僧們心中一涼,呆若木雞。
其中幾滴血珠濺上子嬰的白胖臉頰,一雙墨稠黑得不可思議的眼睛,令她竟有幾分妖異矛盾脖論的驚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