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嬰神色嚴峻緊盯著天空,隻見遠處滾滾烏雲排山倒海地湧動,有如千萬匹脫韁的野馬,奮蹄揚鬃而來。
幾聲悶雷在低低的雲層中間轟鳴,接著是一個更響的霹靂,空中彌漫著一股暴風雨天特有的氣味。
虞子嬰頓時汗流浹背,心中隻有一道念頭——跑!
她一轉身拔腿就跑,卻被身旁一截雪白攔下。
“等等。”無相頓了頓,似不願意等一下的問話被虞子嬰直接惘視,甚至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你究竟是誰?”
虞子嬰被抓住,目光粼粼,她微微踮腳,雙臂朝上攬去——
無相長身而立,微微俯下身子盯著堪堪及肩身高的虞子嬰,憂鬱的光線透過他的肩膀,射落在她頭頂,晃成一道光圈。
看著她伸臂過來,一向自律嚴謹的他不知道為何卻並沒有動,任她靠近。
直到脖間一緊,被一道蠻力拉彎下腰,他微愕抬眸。
“忘掉,假裝忘記,不準再想,總之——別再對我有什麼疑惑了。”虞子嬰勒住他脖子,湊近他麵容,一雙幽黑瞳仁如千年冰雪,不餘一絲溫暖。
無相怔怔地凝視著那一雙燿燿,冰火交融的冷幽黑瞳,幾乎要忽略這雙眼睛的主人其實是一個長得不堪入目的胖子。
虞子嬰不管他有沒有聽進去,一鬆開他便瞅準了哪裏有空位,準備趕緊逃離這是非之地。
“若布聚雷陣的人輸了——”無相的聲音悠悠如清揚的古鍾,從背後清晰無比地傳入虞子嬰耳中,令她腳步微滯。
她麵如雕塑,側過臉來睨著他,等著後文
“若衝虛派輸了,那麼以青衣候的脾性,這一城池的鄲單人,必定無一活口。”
虞子嬰聞言依舊麵無表情,甚至連呼吸都不曾淩亂一絲,她迅速捕捉到一個關鍵詞:“你跟衝虛派有關係?”
無相很意外地看著她,本以為這麼說能夠令她慌亂失措,但卻沒有想到她定力如此堅毅,不答反問。
“衝虛派桑莊主與我有幾分相交——”
“那麼有你幫他,他不可能輸的!”虞子嬰重重打斷了他的話,胖手指朝天一伸:“區區一個天算,憑你的本事不可能算錯,這麼一來他就不會輸,聚雷陣必定會成功祭出!”
無相被她堅信不移的聲音撞得心髒一跳,表情怔忡。
她竟如此信任他?
而虞子嬰並不知道無相誤會了些什麼,她相信的並非無相的能力,而是他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大氣運者,像他這類型人物要做的事情一般不會出現意外。
這時,突地狂風大作,搖晃著街角那棵魁梧大榕樹,還發出怪聲“呼—呼——。”
陰暗的天空中亮光一閃,“啪—啦—啦—!”,閃電一下一下地撕裂著天空,緊接著,“轟隆”聲響徹整個天上人間,那聲音震耳欲聾,嚇得虞子嬰心驚肉跳,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天空。
“次歐!來不及了!”虞子嬰的臉垮成了苦瓜臉,四周巡視,一片人慌馬亂,便不作多想方向一轉,甩著一身晃動的肥肉,徑直衝向無相。
無相亦隨之望天,雷陣雨降臨前,聚雷陣準備啟動了,陣下覆蓋的朝淵士兵的馬匹不安蹄揚嘶叫,騰騰轉圈,而鄲單的士兵趁著這種難得機遇,還不趕緊逃跑。
“無相!”虞子嬰衝上去一把抱住他,勒得無相腰肢一緊,險些氣忿。
“你——”
“幫我擋雷!”虞子嬰急瞪眼。
無相蹙眉:“擋雷?”
這才剛說完,雷在低低的雲層中間轟響著,震得人耳朵嗡嗡地響。一道耀眼的藍光,劃破了黑沉沉的夜空,一條由孔明燈引升的鐵索直接被劈中了,雷光閃電磁磁地霹靂啪啦地沿著的索流轉著陣中。
聚雷陣由幾十名竹衣衛扯牽著,最後擴散成無數道分裂的閃電啪—啪—啪朝下劈來。
猛騰地電光閃爍,數百道長空飛舞,整個世界瞬間雪亮耀目,那場景簡直可以用觸目驚心來形容。
“來了!”虞子嬰驚呼一聲,幾乎想將整個圓轆轆的身子擠進無相身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