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狗膽,何處宵小逆賊雜碎,竟敢動本殿的人!”
身後一聲暴喝夾帶著聲浪波滔席卷層層撕破空氣寒流,陰側側、冷森森地驀然炸響於虞子嬰耳廓。
虞子嬰瞳仁微縮,爪子一緊。
她哪曾想到那貌似精神病的美少年雙眸竟比鷹隼更毒狠,竟一方麵跟貓逗趣嘴邊的耗子似的,準備慢慢玩死宇文清漣,一方麵卻能夠眼耳縱觀全局,事無趄遺地監測著無相動態。
忒趕盡殺絕了吧!
可——會站住才有鬼!
虞子嬰眼珠子一滯,繼而回頭眯了眯眼睛,隔著煙霾黑靄重重,遙目看著那道如暗夜閃電,堪比離弦之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破空馳矢而來的嫉。
她心驀地一跳,手悄然摸上胸膛,耷拉下肥厚眼皮:祖母在上,好在她根本沒相信老天開的外掛,凡事自留一線退路。
嘴角詭異地翹起,虞子嬰拍了拍圓鼓鼓的肚皮,再揮臂一扯。
隻見她身前的一棵高大菩提樹上瞬傾落幾包花瓣,風吹樹婆娑,枝葉茂密,花瓣搖曳霏糜,與花薄醉,與清香同浴,如雲如雪,如削玉千萬片。
嫉動作一頓,眼睛被花瓣遮掩朦朧一片,他瞧見這種傻把戲,用鼻子不屑地冷哼了哼,瞧見前方那道身影拔腿欲逃,便半蹲左腿,淩空蹬起揮掃死之亡鐮從花迷障中撕扯裂開一道口子。
他身軀憑空一擺,便落於他背後再一把扯住逃躥之人的手臂掰過。
瞬間,那肉軟軟的觸感令他差點滑掉力道,微微詫異。
好柔(肉)!
“你——”正準備審問的嫉突覺身體莫名地僵硬了,他驀地抬起一雙冰冷而陰毒眸子,於彌漫的花雨縫隙中隱約可辨轉回一雙眼睛,黝黑沉如研墨,如黑洞般透著層層漩渦。
他一怔——
那廂僥幸被虞子嬰出現打救,險險撿回一條命的宇文清漣則撐著斷劍踉蹌地爬了起來,她菱唇邊角溢血,清麗雪膩的麵容黑沉陰霾一片,充滿忿恨地瞪著下方隱約可見的兩人。
竟然會有人在她跟別人蟹蚌相鬥時,想漁翁得利!
他(她)究竟是誰?!
“放手!”虞子嬰迅速垂下腦袋壓低嗓音,卻未等他回應下一秒便矮蹲身子,反身雙指屈叩如重鼓,犀利而不留餘地擊向嫉的雙目。
嫉下意識退後,手自然鬆了,而虞子嬰則狡猾得就跟一隻胖狐狸,逮著這千鈞一發之際,拖著她的獵物便迅速跑了。
嫉偏頭躲避時,便驚覺上當,那種程度的傷害他基本上一根手指就能捏住,卻感受到身體如綿針密蟄不能動彈時,他凶狠狠地回過頭瞪著虞子嬰那逃躥忽閃的背影。
“本殿不管你是何人,若再讓本殿遇到你——本殿定剮了焦成肉片吃掉!”嫉全身激烈顫抖如篩糠,他一字一句聲音抖動如尖質銳器,從他身體暴動的強烈氣流炸裂了他外罩衣衫,露出他底下一身華貴流衫如月華,緩緩傾落。
虞子嬰動作停滯了一瞬間,卻依舊堅持頭也不回,繼續拖著無相有多遠跑多遠。
而這一幕更是看得嫉幾乎咬碎了一排整齊的銀牙。
——
暖春和煦的陽光透過婆娑樹影,斑斑如琉璃光點飄忽搖曳,靜謐的佛殿堂漸明漸暗,那飄拂如一片紫雲如霧的紗幕亦靜靜的,靜到沒有呼吸,隻是窗外偶爾傳來幾聲鳥類的啼鳴。
馨風怯怯從落地窗的間隙吹入佛殿,小心翼翼爬過浮壇的牆上和寺四周的矮牆上,一列繪著牡丹、蓮花、小鳥圖案的彩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