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戲一個是物質匱乏、全民的思想被暴力統一、不能有個人追求的年代;
一個是物欲橫流、人人都遵從欲望、追名逐利的年代;
兩個不同的時代,人的精神世界一樣的貧瘠荒蕪,人們都不知道未來是什麼,而兩個天才在兩個混亂的時代裏和人群格格不入。
但他們是真正的王者。
真正的王者,並不是在競爭中的勝者,而是得了大道的人。
大道是什麼呢?
小神童展示的神力就是大道——
看清這個世界的本質;
而這個世界的本質又是什麼呢?
王一生給的答案是:
讓身體活著的食物,
和
讓精神活著的“棋”
……
小說的結尾處,有一段文字描述:
“王一生孤身一人坐在大屋子中央,瞪眼看著我們,雙手支在膝上,鐵鑄一個細樹樁,似無所見,似無所聞。高高的一盞電燈,暗暗地照在他臉上,眼睛深陷進去,黑黑的似俯視大千世界,茫茫宇宙。那生命像聚在一頭亂發中,久久不散,又慢慢彌漫開來,灼得人臉熱。”
阿城像一位浪漫的詩人,他讓王一生有了一次傳奇的博弈,並在這次博弈中超脫眾生,得道成王;電影裏把這段情節渲染得更令人振奮和熱血賁張,這是一個真正的王者,他得了大道,處於高處,藐視眾生。
得道成王
“道”在本片也被等同於“找到信仰”。
本片的題眼是那個代表“信仰”的十字架,它一直在“腳卵”和“小香港”之間流轉著。
喜歡電影中對金士傑演的“腳卵”這個人物的改編,他和小香港都是失去本位的漂泊者,是找不到“根”的人,但他們同時也是“信仰”的見證人。
失去“根”的小香港
關於信仰,電影在小說的基礎上,又在更廣闊宏大的敘事背景裏強調了一遍:
信仰就是人生的鉚定點,
對王一生來說是摯愛,
對腳卵和小香港來說是很“古”的東西,是“根”,是自己的“來處”。
這讓我聯想到了古希臘的悲劇,
在命運麵前,人是多麼無助和可憐,在時代的大潮下,個體是多麼孱弱和渺小;
當然,接受命運的安排,隨波逐流固然是一種灑脫,
但是,內心有恒定的堅持,即便注定失敗也有著“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以及無論被命運如何擺布也不服輸的精神,這些是構成古希臘悲劇的核心;
如王一生一樣,
“棋”
從他的愛好,進而成為摯愛,最終成為信仰;
這是他人生的鉚定點,
為了這個信仰,他在和命運搏鬥,
即使在命運麵前,他終究會被打得粉碎,
但隻這一瞬間,
他煥發出了生而為人的力量,這讓他光芒萬丈。
電影裏讓腳卵目睹、參與並犧牲自己支持了王一生,
也讓小香港目睹、參與並幫助了小神童,
同時也讓作為觀眾的我在迷茫中感動莫名,
這是電影裏的表達,它有著古希臘的悲劇性內核,極為震撼。
勝敗乃兵家常事,下棋乃趣樂消時,隻要不是專業象棋手,不必勞心費神爭輸贏。
《棋王》,這是當代作家阿城寫於上世紀八十年代的一篇短篇小說,很多作家都曾提到過對阿城的肯定,看完《棋王》這本書後你隻會想說兩個字:牛逼!甚至還找資源看了翻拍電影《棋王》。
在上個世紀阿城的小說都是被各大導演搶著拍,據說連諾貝爾獎得主莫言都視阿城為偶像,說自己的全部作品都不如阿城的《棋王》,可想而知他的江湖地位有多高了。
徐克導演覺得《棋王》太有魔力了,明知道會黃,還請了影帝梁家輝來擔任主演翻拍成電影,可惜拍出後被禁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