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寵愛(2 / 3)

“林書記你怎麼了?”莊大客氣急切地問道,然後朝正在不遠處的金曉燕和劉美玉揮揮手。金曉燕和劉美玉見莊大客氣招呼,立刻一路小跑趕了過來。這兩位姑娘怎麼會在這兒呢?原來,最近一段時間裏,一些輕傷員見戰友們開荒幹得熱火朝天,心裏直癢癢,常常有人偷偷地跑到開荒現場來幹活,她倆就是來抓逃兵的。這時,林大錘已經站穩了,並努力使自己振作起來。

兩位姑娘還在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莊大客氣就介紹起“病情”來:“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上不了車了,站都站不穩,要不是武大隊長扶住,他早就跌倒了。”

林大錘朝莊大客氣眨了眨眼,剛想抬手去捂頭部,突然又把手縮了回來,笑著說:“沒關係。大概是有點困了,今晚,我蒙上被子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武大為問金曉燕:“金大夫,到底是怎麼回事?”

金曉燕喘息未定地說:“武大隊長,林書記的傷口已經感染,如果不能及時治療,會很危險。你們剛才都看到了,他那樣必須臥床休息。如果做不到,--也必須有人隨行護理。”

劉美玉生氣地說:“這人簡直是個工作狂,身邊沒人打理怎麼能行?”

林大錘不以為然地說:“別在那兒小題大做,嚇唬人。就擦破點兒皮,沒啥了不起的。”

金曉燕不服氣地說:“誰小題大做了?你在別的地方逞能我不管,可你自己的傷,還有你的身體,可不是靠逞能就能解決問題的。”

劉美玉對林大錘逞能也頗有同感。她接著金曉燕的話說道:“金大夫是醫生,醫生的話你不信,說她小題大做。我看你才是大病小作,非得把自己作出個大病來才罷休。”說話間還餘怒未消。

武大為挽留道:“林書記,你還是在這兒休息幾天吧,這兒打針換藥啥的都有人給你想著,不用你操心。”

林大錘嘿嘿一笑,“那哪兒行啊,家裏還有一大堆事兒等著我呢。”回頭對金曉燕說:“我回去一定按時服藥、上藥,好好休息,這總行了吧!你們回吧!”說著就要上車。

沒想到劉美玉兩手一橫,往車前一攔,“不行!”然後衝著武大為說道:“武大隊長,別聽他現在這麼說,等車一開,就不是他了。”

武大為猶豫了一會說道:“劉美玉,這樣吧,這一陣子,我看你跟著金大夫,清理傷口、打針、上藥、包紮學得也差不多了,你就跟著林書記,做個隨行護理吧。每天按時給他打針、換藥什麼的,還要管好他吃飯休息。林書記什麼時候好了,你就什麼時候回來。我們這兒還有莊青草可以給金大夫當幫手。”

武大為的這一決定,讓金曉燕連連叫好:“這辦法好,這樣這匹野馬就有人管著了。”

劉美玉喜滋滋地答應道:“堅決服從命令。”說完搶先上了車。

林大錘急了:“不行!不行!走到哪兒,身邊都跟著個女的,這像個什麼樣子嘛!”

金曉燕馬上回敬道:“什麼樣子,就是醫生對病人負責的樣子。”又對車裏的劉美玉說:“美玉姐,把握機會,好好治治他的病!有什麼疑難的事就找我。”

麵對大家關切的眼神,林大錘隻好無奈地上了車,其他人也都上了車。上車後,他衝著金曉燕忿忿地說:“這下你滿意了吧?”金曉燕撲哧一笑,車一溜煙開走了。

車到了臨時病房,武大為下了車,林大錘要先看看傷員,也下了車。金曉燕一把扯住正要跟著下車的劉美玉:“美玉姐,你下什麼車呢,記住,千萬別把敵人放跑了,大膽地逮住他,讓他做你的俘虜。”說著把藥箱遞給了劉美玉,臨走又關照道:“藥、藥布、酒精要是沒了,就去縣醫院拿。”說完就要轉身下車。

劉美玉背上藥箱,瞧著正要下車的金曉燕說:“曉燕,我的心怎麼跳得有點厲害呢?”

金曉燕回轉身來說道:“傻丫頭,心不跳不就完了嗎?平時的膽兒都哪去了?別不好意思,該衝就衝,上了戰場就得勇敢,要不,怎麼能抓獲敵人,情場上--”她故意不把話說完,做了鬼臉,轉身走了。

劉美玉明白金曉燕話裏的意思,她告誡自己一定要把握這個機會,向著愛情高地發起進攻。她望著林大錘的背影,心裏說:“你等著吧,衝鋒的時候到了。”

病房裏,張猛等人正在與郝媽媽嘮嗑,本來追悼會後,就派人送郝媽媽回去,可郝媽媽想多陪陪兒子,陪陪兒子的戰友,就留下多住些日子。時間一長,和張猛等人混熟了,每天一有空就到病房來,不是幫著幹這幹那的,就是陪著大家聊天,心情也比剛來時好多了。此刻,見林大錘和武大為進來,她就站起來。林大錘趕緊上前握住郝媽媽的手,關切地問:“郝媽媽,聽你們剛才嘮得挺熱乎,還待得慣吧?”

“這些孩子一口一個媽媽的叫,想不疼他們都不行啊。你說,原先是莊青草伺候他們,人家一個姑娘家,洗呀擦的,多不好意思,伺候人這事兒,還得我們這些上了歲數的人。”

“林書記,郝媽媽照顧我們可周到了,擦臉、洗腳、洗襪子,啥都幹。”張猛見林書記來到跟前,就誇起了老人。

“你咋不說還給你們擦洗屁股呢?”

眾人都被老人的風趣逗樂了。

林大錘充滿深情地說:“郝媽媽,別把您的這些孩子給寵壞了,您老還是安心養養身子吧,別累壞了自己。”然後,林大錘又挨個問了每個人的傷勢、老家的情況,問大家養好了傷準備怎麼辦?張猛代表侯木林、馮永生、錢大清、沈新民表態:“我們早就商量好了,打算都留下來,就怕你不歡迎呢。”

林大錘高興地說:“怎麼不歡迎呢,你們團長劉老大炮要能把人都帶來才好呢。”

王豆豆突然跑了進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團長,你在這兒啊?”

林大錘問道:“小土豆,有什麼事嗎?”

王豆豆有些吞吞吐吐:“沒什麼事兒,就來看看你。”

“剛才不是見到了嗎?”林大錘覺得小土豆今天怪怪的,知道他肯定有事,就摸著王豆豆的頭問:“大為,他都和你說了吧,我把他交給你了。”

武大為笑出聲來:“說了,當通信員,已經上任了,有事還知道向我請假,我知道你們倆的感情老深了。”

郝大娘把王豆豆攬到自己身邊,疼愛地說:“這孩子可乖了,沒事就到這兒來忙乎。”

林大錘看嘮得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辭,臨走握著郝媽媽的手說:“郝媽媽,我有事要先走了,你老人家要多保重身體啊!”

王豆豆一直送到車門口,林大錘見他還不開口就說:“小土豆,縣裏有急事等著我呢,你有啥話想好了下次見到我時再說,要不你和武大隊長說也一樣。”說完他拉開車門一眼又看見了劉美玉,沒好氣地說:“這兒這麼缺人,你說你來跟著我幹什麼?”

劉美玉也毫不示弱地說:“幹什麼,剛才你沒聽武大隊長說呀?誰讓你是我的病人呢?”說完故意委屈地把頭轉向窗外。

林大錘怕劉美玉是真生氣了,心想人家一片好心,自己也不能用這種態度對待她。打從一開始,自己那一鞭子就欠著她的。想到這,林大錘側了側身,坐到她的身邊,用和緩的語調說道:“劉美玉同誌,在生我的氣呢?”

劉美玉見林大錘軟了下來,仍舊裝作生氣的樣子,故意不吱聲,隻聽林大錘繼續在說:“我知道,你們這樣做都是為了我好,也是為了工作,我實在不能再傷害你們的好意了。不過,既然你來了,咱們就得約法三章。”劉美玉把頭掉轉過來,望著林大錘認真的樣子說道:“請講--”

“不管到不到換藥的時候,吃藥的時候,隻要我忙著,你就不準打擾我。”

劉美玉想這一條也算有理,就說:“好,這條我記住了,那第二條呢?”

劉美玉倒是做好了接受約法三章的準備,林大錘卻並沒把要說的都想好,見劉美玉認真地聽著,就想了想說:“第二嘛……我這個人脾氣不好,沒事別來纏我,要是把我纏煩了,我可不客氣。”

這分明是威脅,也算是警告。劉美玉正要進行反擊,司機卻插嘴說:“林書記這一點我倒是聽說過,就連左縣長,林書記也都不慣著,不過,還有別人不知道的,他還很會心疼人呢!”

林大錘的脾氣不好,劉美玉可是親身領受過的,何須什麼旁征博引呢,她衝著司機說:“你不用說這個,我是執行我的任務的,誰也不是小三子,就該挨熊。說到脾氣,我的也不好。隻要我認為做得對的,連我二叔二嬸,還有我爹我媽,我也都不慣著。”

好嘛!一上車,兩人的話就針尖對麥芒,驃上勁了。林大錘倒是不喜歡軟蛋子,挨了熊就隻會哭天抹淚的。他發現劉美玉的性格中有些東西和自己很對路,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劉美玉啊劉美玉,我攆你又攆不走,熊你還熊不住,還蠻有理由的,既然你我都是不慣人的人,看來,可有仗要打了。”

“打就打,誰怕誰呀。”

這回把司機逗樂了:“啊,好厲害呀,你還想和我們林書記打,他可沒遇上過對手呢。”

劉美玉輕鬆地笑笑:“這回我叫你看看。”說著偷偷地抿嘴笑了。

車顛簸在去人和村的路上。

林書記走了,王豆豆還在傻傻地望著。這一切全被武大為看在眼裏,他把王豆豆拽到一邊問:“怎麼啦?犯魔怔了?平時看你挺開朗的,咋今天咋扭扭捏捏像個大姑娘似的呢?”

王豆豆想說,臉又羞得通紅,憋了半天,終於說道:“武大隊長,我說了你可不準笑話我!我這回去長春,在路上認識了一個闖關東來的姑娘。”王豆豆難為情地垂下了頭,低聲說道:“我看她挺好的。”最後那句話就像蚊子在嗡嗡。

武大為卻聽明白了,王豆豆看上人家了,就說:“這好事呀,尋思讓人家給你當媳婦吧?”

王豆豆抬起眼皮,望著武大隊長,認真地點點頭。

武大為繼續問道:“你看人家挺好,人家有那意思不?”

“我看差不多。”王豆豆來了興奮勁。

“看差不多,那就趁熱打鐵,趕緊定下來呀,跑這兒來磨嘰個什麼玩意兒?”武大為替王豆豆著急。

王豆豆為難地說:“我答應了她一件事,還沒請示您呢。”

“啥事呀?”武大為急著問。

“我想讓她到咱開荒點來,咱收下她,讓她給大夥兒做個飯什麼的,行不?”王豆豆對自己的擅自決定有些擔憂。

“行啊,這還有啥說的?”

武大隊長這麼爽快地答應了這件事,王豆豆樂得一蹦老高,卻又聽得武大為在問:“你說的這姑娘在哪兒呀?快領來叫大夥兒看看。”

“在龍脈縣裏呀。”

“具體在什麼地方?”

王豆豆搔了搔頭皮:“這……沒問。”

武大為責怪道:“你這個小馬大哈,龍脈縣不大,可也不小呀,不問明白,你上哪兒去找啊?”

看著王豆豆皺著眉,武大為繼續問道:“問叫什麼名字了沒有?”

“問了,叫王二妮。”

“我給你兩天假,快給我找去!”

“是!”王豆豆高興地行了個軍禮,轉身一溜煙跑了。

人和村五穀神廟前香火愈加旺了,村長沈大壯正領著全村居民在叩頭、祈禱。祭拜結束後,沈大壯站起來走到神龕前,激動地說:“鄉親們,這年頭,燒香也脫不了佛爺掉腚。左縣長來征糧,連唬帶蒙,咱沒尿他,這回換成林書記了,別看上回他給咱改了村名,一樣是來者不善。咱種這些糧食多不容易啊?想把咱村的糧食弄走,咱能答應嗎?”

“不答應!”底下齊刷刷地一片呼聲。

陳飛彪大聲說:“誰敢欺負咱外鄉人,俺肯不肯答應,得問問俺手裏的飛鏢。林書記要敢跟咱來橫的,俺這鏢就專紮他的心窩子。”說著他從腰間抽出一把飛鏢,“嗖”的一聲擲了出去,再看時,飛鏢已深深地紮進了十米開外的樹身,這一手要是叫外人看了,還不得倒吸一口涼氣,隻聽他繼續說道:“咱人和村的人也不是好惹的,該交的交了,還想怎麼的?”

沈大壯又說道:“這不是咱不講義氣,問題是不能總來熊咱外來戶,要不是馬局長來遞話,咱還蒙在鼓裏呢。再說,也不能把嘴外的糧食都折騰光了。”

大夥呼聲一片:“沈村長,你就定舵吧,你說怎麼幹,我們就跟著你幹。”

村民們都聚在五穀神廟門口,等著林大錘的到來,誰也不肯離開。一個時辰過去了,不見人影;又一個時辰過去了,還是不見人影。村民們開始焦急:“馬局長的話能當真?林書記怎麼還不來呀?”

“急什麼!說今天來,總會來的。”沈大壯解釋著。

正說話間,隻見遠處煙塵滾滾,果然有一輛大卡車緩緩駛來,在五穀神廟前停住,村民們一下子圍了上來。從車裏慢悠悠地走出了馬奇山。沈大壯感到意外:“馬局長,怎麼著?林書記又不來了?”

馬奇山不高興地問沈大壯:“怎麼?我來就不歡迎啊?林書記來是有林書記的事,我來是有我的事。”

沈大壯歉意地說:“噢?馬局長,別誤會!我們不是那個意思。您來有什麼事兒?”

馬奇山輕描淡寫地說道:“林書記安排我和左縣長擴建糧庫曬場,要提前做好大批糧食進場的準備,凡進場的糧食,曬一下運走,這不,工具不夠了,鐵鍬、鎬頭、土筐什麼的,縣城早都已經脫銷了,我想,你這個村離得近,就趕來借一些用用,左縣長已經派人去外地采購了,就暫時借用-下。”

沈大壯一聽要擴建曬場,做好大批糧食進場的準備,有些弄不懂,問道:“馬局長,借工具倒是可以,不過你說這大批糧食進場--這莊稼還沒下來,哪來的大批糧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