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醫說生死(2 / 2)

他倆又問,一天能弄30棵嗎?

村民笑笑說,差不多吧。就是挖溝耽擱時間,挖溝、施肥和填土各自分開幹,施肥時一次施完,施完肥統一填土,這樣就快了。最後一步統一澆水,桃園裏有幾個水井,扯上水管子拿著管子灑,就當玩了。

他倆的擔心被村民的話輕鬆化解了。

這天下午,劉中義開車去在縣裏接來了開理療館的同學徐力給父親紮針。他知道沒用,能安慰安慰父親就好。

徐力挎著個醫用工具箱,像模像樣地給父親的左腿按摩、針灸一番,又說了些鼓勵和安慰的話。

送徐力回去的路上,劉中義問他,俺大還能活多久?徐力說:“咱倆這關係,我就直說了,我給俺叔把了脈,氣血比較衰弱,如果食量不大,撐不到一年。

中醫講,久臥傷氣,氣為血之帥,時間長了血就流不動了。血一慢下來,停下來,人就快了。”

“有沒有啥好辦法呢?”

徐力搖搖頭:“咱不能把一個熟瓜再變成青瓜,是吧?看開些,多盡孝心就是了,人都要走這一趟。”說完,又問,“老同學,你知道不?人越有錢越怕死。”

“你該是經曆了不少吧?”

徐力說了一個縣裏老人,也是癱瘓在床。這老人的幾個兒子有當官的,有大老板,不差錢。老人明知道腿癱了紮針沒用,愣是讓他紮了3個多月。後來他找理由不去了。

劉中義問,有錢賺你都不幹?

徐力說:“你聽我說。那老人的子女有錢是不假,但都不侍候。請的保姆月薪五六千,侍候得是挺幹淨的,吃睡穿洗都弄得到位,就是不陪老人聊天。說是老人老躺著,身體裏麵都堵住了,嘴裏臭得很。保姆幹完活了找借口在別處躲著,或者坐得遠遠的。老人天天看著天花板的眼神沒一點活力,我後來自己感到壓抑,不想去了。”

劉中義心裏一陣陣難受。同學是如實道來,算是說者無心,可能沒考慮他的感受,他父親很快不也是這樣嗎?

他和徐力聊起安樂死。徐力說,“好死不如賴活著”,這話我以前覺得俗,但經曆多了,才知道人不願死不一定是貪生怕死。劉中義說,你作為醫生,體驗肯定是獨特的,讓我也分享分享。

徐力說了兩個例子。

第一個是個癱瘓的老漢,他老伴兒有癡呆症,在他癱瘓前,一直靠他照顧的。他癱瘓後,老伴兒的癡呆症變嚴重了。盡管有子女看著,再怎麼盡心,還是差遠了。一輩子的伴兒,那默契感是磨了幾十年才磨出來的。老漢很怕死,臨死前還念著老伴兒,說他走了,老伴兒太孤單;

第二個是個肝癌患者,是個中年婦女,她不像個膽小的人,但很怕死。原因是她還有個兒子沒成家。她臨走前流淚不止,說沒看到兒子結婚生子。

徐力說:“我漸漸明白了,咱們不能定義別人的生活,也不能定義別人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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