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夜守桃園(1 / 2)

這個夜裏,劉中義回味著他同學的話,陪父親聊了好久。他從大腦裏搜尋記憶,找父親感興趣的話題,打開父親的話匣子。

父親耳背,有時聊著聊著聽不見了,他就得提高音量,甚至對著父親的耳朵。一湊近耳朵,父親口裏的味道便直逼過來。是有些臭味,但不像他想像的那樣令人惡心。或許,躺在他麵前的是父親。

他想起兒子2歲時在他的服裝店裏拉了一截幹幹的大便,莊瑤見店裏有客人,想第一時間把大便處理掉,她情急智生,直接用手抓起跑進了洗手間。事後說,自己兒子的大便,一點兒不臭。

這件事,讓劉中義對妻子刮目相看。妻子外表端莊高雅,用手抓大便,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香和臭,是否在骨肉至親麵前需要重新定義?

此刻的劉中義想著同學的話,看著父親隆起的顴骨,心裏問:父親怕死嗎?他一定是怕的!否則他不會問他的腿還能不能好,不會對進醫院檢查那麼興奮。

他問父親,李老三陪你拉呱不?換紙尿褲換得勤不?做飯好吃嗎?父親一一點頭。他又問父親,還聽戲不?父親搖搖頭,聽太多了,聽厭了。

劉中義打開手機,網購了一台46寸的樂視電視和一台先科牌老人音樂機。父親識字,沒病前卻不愛看電視,說電視劇是年輕人看的,一會兒跳到這一會兒跳到那,看不懂。看新聞吧,他說那都是大事兒,咱小老百姓管不著。

父親現在還能坐起來,還能看得到電視。再過些日子,坐不住了,就隻能聽音樂機了。劉中義想著他同學說的那個有錢的老人,想著不侍候的有錢子女們帶給他的孤獨,覺得這兩樣東西必須買。他自己也可以看看新聞啥的,商人必須關心政治和時勢。

最主要的,屋裏有個視聽設備不會冷清,總是熱鬧的。李老三也能坐得住,避免他無聊。

劉中義想,像父親這樣的病人,最需要的莫過於陪伴了。躺倒了,胃口漸差,對吃喝逐漸沒了要求,活得熱鬧些就成了他們的最大希求。

父親聊累了,沉沉睡去。冬月初十的月光把窗簾映得白蒙蒙一片,盡管馬路上不斷有車輛駛過,劉中義依然覺得有鄉村特有的寧靜,有大城市不具有的況味。

偶爾傳來的狗叫喚醒了劉中義的警覺,他想到了路邊的肥料。有沒有人偷?饑寒生盜心,從前的農村人因為窮而偷雞摸狗不是啥稀奇事。現在都不餓肚子了,還有這樣的嗎?

想著,他穿好衣服,輕輕帶上門,往桃園的馬路上走去。

遠遠地,他看見約100米深處亮著一盞燈,似乎還有個帳篷。好奇心讓他加快了腳步。走進一看,帳篷裏睡著李國清。

李國清聽到動靜,馬上醒了。打開手電一照,見是劉中義,有些意外:“老表,你來幹啥?”

“嗬!真夠用心的,老表!”劉中義四下打量著帳篷和地下的地墊及被子,“你瞧肥料是吧?這年頭還有人偷麼?”

李國清把劉中義讓進帳篷坐下:“這條水泥路3米多寬,直通到後村,還有幾個岔路,機動車隨便跑,一袋肥料才80斤重,順手牽羊搞你幾包,那可都是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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