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鬱到達東營門口時,現場可說一片混亂。
而混亂之中,南隕城坐於紅檀木寬椅之上,眉目沉冷,像謫仙在看世人吵吵鬧鬧。
莫鋒被鍾逸聞帶來的守軍壓著跪在地上,身後或坐或躺,全部都是隨她去西榆的將士。
被圍殺時,他們全部受了重傷,是被人硬生生從醫所抬了出來,有的傷口還滲出了血。
景鬱心底漸起火氣,她拚死護著下來的人,要是被鍾逸聞整死了。
她就整死鍾逸聞。
鍾逸聞幾乎把文官都帶來了,嗚嗚泱泱地擠在一起,喬仞也在其中。
不過……喬仞旁邊那人,嘴上那兩撇胡子……
景鬱嘴角抽了抽,離詩詩……
離詩詩看到景鬱,默默地抓著兩鬢的碎發擋住眼睛,她這雙眼睛太水靈,不似景鬱眼尾上揚,自帶清冷,扮起男裝那可真是……不如不扮。
見景鬱來,東營將士紛紛行禮,讓鍾逸聞驚訝萬分。
在他心裏,景鬱在東營應該是萬人厭的處境。
隻是,他現在沒工夫想那麼多,今日他必須要從南隕城手上搶走東營軍權。
南隕城一開始垂眸把玩著一枚扳指,見景鬱來,修長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輕敲兩下。
便立刻有人送來椅子,放於景鬱身後。
隻不過,是在南隕城的對麵,鍾逸聞一邊。
景鬱壓下心底情緒,隨意地往椅子裏一窩,左腿搭在右腿上,晃蕩個不停。
忽而,南隕城抬眸看她一眼,隨後視線落在她的腿上。
景鬱一愣,也不知為何,本能地把腿放下。
放下後瞥見南隕城低頭勾唇的一幕,頓時生氣。
她這麼聽南隕城的話幹什麼?
這時,南隕城忽然看向她的小腿處,景鬱這才想起來,她小腿上還有傷。
不太疼,她給忘了。
繼而老實地坐著,不翹腿也不抖腿。
兩人默默地互動,有心人看得真切,而鍾逸聞此刻卻注意不到那些。
他衝吳啟元使了個眼色,吳啟元立刻上前,道:“東營將士勾結西榆,害死我東禹百姓,理應處以極刑。”
在景鬱來之前,兩邊似乎已經吵了一會。
東營將士氣衝衝地喊:“我們是受托去西榆國救人,你們這是誣陷!”
吳啟元早就想好理由,輕蔑一笑,“是嗎?西榆國如今內亂暴動,如果不是你們勾結西榆,怎麼可能安全地從西榆國離開?”
莫鋒一向隱忍,此時也不免動了怒,盯著吳啟元,咬牙道:“我一百餘將士,人人負傷,盡數在此,何以叫安全離開?難不成在各位大人眼中,我東營將士一定要橫死,才不算勾結嗎?!”
受傷的將士全部憤恨非常,他們身上的傷重,有的躺著動不了,隻能拚命地睜開眼睛,望著莫鋒跪地的背影。
他們是去救人的,卻被誣陷成勾結他國。
這對於任何一個心有家國的士兵來說,都是莫大的侮辱。
吳啟元冷哼一聲,“且不說西榆國外有一萬重兵阻攔,除了你們東禹將士,其他諸國無一越過。單說你們救回來的百姓,分明就是以救人之名行殺人之事。
他們在西榆國尚且能偷生,可被你們救回來,卻全數喪命,有人在現場看見是東營將士動的手,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