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人心惶惶,卻都比不上他的心慌。
調動兵馬,半日狂奔,終是老天開眼,讓他趕上了。
十四年前,他不曾趕上南家滿門被屠。
十四年後,有一人落於心間,而他,終是趕上了。
那時,天地間,唯那一人,紅衣獨影,嗜血張狂。
若說此人能亂九州,那一刻,他是信的。
可,那又如何?
他心上之人,想要天下亂,他便亂天下。
若想平天下,便是無意而致動亂,他亦可平。
多年籌謀,夜夜思量,世人皆懼他怕他,可他卻不知遺世獨立地意義所在。
如今,他知曉了。
予心上之人自由,天高地闊任其肆意,無人敢阻,無人敢攔。
便是他籌謀多年,暗控九州的意義所在。
隻是……
“小七,不可再受傷了。”
她的自由,她的肆意,她的囂張,他都允。
隻是那血太刺眼,刺得他心疼。
沒人知道,他有多麼的感激雪冥。
景鬱望著南隕城,開口道:“南隕城,你在擔心我嗎?”
“是。”
“可人總是會受傷的,身體的傷,心裏的傷,隻要活著就要受傷,我不能保證。”
“那便要記得,要活著,一定要活著。上天入地,我總能救活你。”
說完,兩人都愣了一下,隨即對視輕笑。
那時,在南山墓室,他們之間還是對立,南隕城故意受傷試探。
她就說過這話。
“我總能救活你的。”
景鬱突然覺得,她對南隕城也挺好的。即使是對頭時,她都沒有過跟他同歸於盡地想法。
雖然一方麵是打不過,可大概也是因為,南隕城那時雖討厭,可卻是實實在在地沒有傷到她。
她一向是不看過程,隻看結果。
結果是她完好無傷,她便不記這仇,就算記,也不至於魚死網破。
所以南隕城對她好,她也能受得起。
景鬱笑了笑,撐著臉,手肘虛虛地靠在南隕城的胸膛上,“南隕城,你這麼在乎我啊。”
“在乎。”南隕城毫不猶豫地回答。
景鬱喜滋滋地笑,“那我也在乎你。”
她覺著,這才公平,她可不是個不知道感恩的人。
南隕城笑意加深,說道:“小七,抱緊一點。”
“你怎麼這麼多事啊。”景鬱一邊埋怨,一邊惡作劇一般緊緊抱著南隕城,腿也緊緊夾住,“夠了吧?”
為了故意使壞地夾住南隕城,不許他動,她身體微微往下,碰到一個東西。
她低頭一看,忍了又忍,才忍住了拔出匕首,揮刀砍掉那東西的衝動。
她看了眼南隕城,南隕城眼底地晦暗再次蒙上,聲音帶著壓抑難耐,一遍遍地喊她,“小七,小七……”
景鬱皺眉,按她的經驗,她隻知道砍掉這玩意會讓男人痛不欲生。
但是卻不知道這東西立起來也會讓男人難受。
她沒地方坐了,硌得慌,板著臉命令南隕城,“你讓它下去。”
南隕城直直看進景鬱的眼底,告訴自己隻一次,就這一次。
他沙啞著嗓子出聲,“小七,它隻聽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