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整個人都很難受,有氣無力道:“景兄,你一定要去嗎?萬一他們非要殺你,萬一……”
“沒有萬一,本王在。”
南隕城打斷牧野的話,道:“帶路,天快亮了。”
景鬱聳聳肩,看了南隕城好幾眼。
今天南隕城怎麼回事,句句話都在護著她,搞得她都沒有用武之地了。
不過現在她也沒心思想那麼多,小牧野的事最重要。
她把牧野拽起來,“走,真當家裏沒大人了,逮著小孩兒欺負,我倒要看看這百煉宮是什麼樣不要臉的玩意。”
牧野皺眉,咬著嘴唇把一個小小竹笛遞給景鬱,隻有手指那麼長,很細。
“景兄,你拿著這個,要是特別危險的時候,你就吹這個,使勁吹。”
牧野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襯得他的眸子格外的黑,瞳孔深處的紅色也格外清晰。
景鬱揚了揚竹笛,“吹它,有什麼用?”
牧野麵色嚴肅,“總之,若是百煉宮的宮主對你出手,景兄你打不過就吹,他就不敢傷害你了。”
“行,我收著就是了。”景鬱把竹笛揣進懷裏,衝牧野揚下巴,“帶路,我給你找場子!”
牧野深深看了南隕城一眼,轉身踏上了上山的路。
山路崎嶇,牧野在前,景鬱在其中,南隕城殿後。
一路上,都沒有人說話。
小牧野真的很害怕百煉宮,平日裏愛笑愛鬧的少年,此刻像是要上刑場一樣。
景鬱有些心疼,她輕輕喊了一聲,“小牧野。”
牧野回頭,“怎麼了景兄?是不是附近的屍臭味太重了?百煉宮就是這樣,屍氣衝天,所以才隻能住在深山裏。”
“不是。”景鬱笑了笑,“我是想說,你知道為什麼世道這麼艱難,大家都還努力活著嗎?”
牧野不知道景鬱怎麼突然說這個,茫然的搖頭。
景鬱上前一步,看著他的眼睛,道:“因為這個世界啊,春日有雨落花開,夏季蟬鳴樹茂,秋日起風清涼,冬日雪清梅香。年年四季,四季不同。”
她指向天邊,“你看,天會亮,太陽會出來,明天的天氣會很好。不活著,怎麼看得到?”
景鬱的話讓牧野一瞬間紅了眼眶,一路上憋了這麼久,他終是忍不住了。
他轉過身,不讓景鬱看他。
從沒有誰跟他說過這些話,他早知道自己遲早都是要死的人。
他從沒想過活著有多好,因為他的生死由不了自己。
可是景兄這麼一說,他覺得好像活著也挺好的。
可他,還有選擇嗎?
景鬱也不說話,看著牧野的背影,手指在牧野給她的竹笛上輕輕劃過。
從剛剛開始,越靠近百煉宮,牧野的背影越絕望。
那是一種沒有明天的絕望。
死氣沉沉,行屍走肉。
特別是他把竹笛給她的時候,像是把性命交給她一樣。
直覺告訴她,牧野回百煉宮就沒打算活著出來。
即便她跟來了,可牧野依舊抱著必死的決心。
雖然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可她不能讓牧野死。
她就像看到了十六歲時的自己。
那時,她已成為榜上有名地殺手,無情、冷漠、殺人機器,是別人給她的標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