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入夜。
南隕城還沒有回來,景鬱和林風找了家客棧住下。
何府,她是不敢住的。
雪冥和牧野也不知道浪到哪裏去了。
景鬱百無聊賴地翹著二郎腿,“林風,差不多……子時了吧?”
林風回:“王爺,還早著呢,剛入夜。”
景鬱:“嗯,確實差不多了。”
林風:“……”
她把匕首藏在袖子裏,抬腳往外走。
林風急忙跟上,“王爺您去哪啊?”
“去見何小姐啊,我倆約好的。”景鬱道。
林風立刻衝到景鬱麵前攔住,“攝政王臨走時吩咐了,不許王爺您去見何小姐。”
“嘿!你是他的人我的人啊?”景鬱凶道:“閃開!”
“王爺……”林風委屈巴巴地。
景鬱:“……你,真是服了。”
她道:“南隕城一直不回來,他那邊肯定查到線索了。這邊總要有人去見何清清,不管是不是陷阱,隻要她出手,我總能發現點什麼。”
“那就不能再等一晚嗎?”
林風覺得攝政王說危險,那一定是非常危險,他不能讓王爺去冒險。
景鬱望著霧蒙蒙的天,西南入夜後濕氣極重,風也冰冷。
“林風。”景鬱語氣沉重,“你知道我要去查什麼事嗎?”
“知道,西南水患難民的事。”
“是,難民。”景鬱抿了抿唇,想著要怎麼跟林風說,“林風,西南水患已經過了,難民不僅僅隻是受了災。現在的難民,如果他們還活著的話,承受的是饑餓、疾病和死亡。”
她看向林風,“我可以再等一晚,他們等得起嗎?”
陽陽父親的信上說,西亭縣令收容難民,可那些屍體也是送往西亭。
一個鎮,既要容納屍體,還要收容活人。
那裏現在,隻怕已經變成了人間地獄。
她知道單獨去見何清清很危險,比赤鏡還強的赤羽衛,在見過何清清之後都消失無蹤。
她天生惜命,本也不想去冒險。
隻是,她活了兩世,還是第一次看到那般幹淨透亮帶著感激的眼神。
她手上染血無數,被人用仇恨的眼神看是經常的事。
即便是來到這裏,被害、被利用、被追殺,她也全然不在乎。
她隻靠自己。
對她好,她接著,有機會便還。比如牧野。
想害她,她也接著,能打過就殺了,打不過想辦法談和。比如雪冥。
無論哪般,她都不曾放在心上。
她有她的體麵。
前一晚從槍林彈雨中走出來,她能在第二天清晨與害她的人共進早餐,不氣不惱。
然後在早餐後將害她的人一刀斃命。
既體麵又優雅,這才是她。
至於南隕城,景鬱笑了笑。
他利用她,她從來不惱。
畢竟他不殺她就不錯了,隻是利用而已,她可以接受。
誰也沒有義務平白無故地對她好。
即便是林風,也是奉了先帝之命。
不過,現在可不一樣。
現在南隕城要是敢利用她,她可就要生氣了。
大家已經是兄弟了,南隕城再亂來,她就沒那麼好脾氣了。
景鬱彎了彎唇角,拍拍林風肩膀,“總要有人去冒險,南隕城去也是冒險,我去也一樣。行了,你在這等著,等南隕城回來告訴他,說不定趕得及救你家王爺我。”
她自私了一輩子,今天看到陽陽,突然覺得幫別人做點什麼,好像也挺有成就感的。
“王爺,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屬下跟您一起去。”
不等景鬱拒絕,林風跑回客棧,找小二要來筆墨,留了封信。
然後又騰騰跑回來,“攝政王定然能查到我們在此歇腳,小二會轉交那信。屬下要跟王爺一起去!”
“林風,可能會死的。”景鬱警告道。
林風想了想,“那屬下自己去,王爺您在外等,要是出事了你就跑。”
景鬱:“……”
她一巴掌拍在林風腦門上,“被你打敗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