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國公點點頭,說白了,他也是怕自家的乖孫女被人詬病,平白壞了名聲。
老國公伸出手,微微捋了捋美長髯,態度已是十二分的溫和。
蛟龍最會打蛇上棍,曹淑敏銳地覺察出來氣氛的和緩,抹了把眼淚,頓時發出委屈的聲音:
“祖父,孫女被人退了婚還委屈呢?!祖父沒瞧見那李植一副來勢洶洶理所當然的模樣,可嚇人了!”
老國公老臉一皺,有些為難:
“這婚事已經定了,光是李家小子一人上門退婚,著實有些……”
打心底裏,他也看不上李家小子。
這李植,一個隻會“之乎者也”的文白書生,要武力沒武力要爵位沒爵位。
唯一勝在學識一項,就這樣配他的乖孫女還是燒了高香呢!
可男人,世家總要顧慮些麵子問題。
曹淑一瞧祖父糾結的菊花臉,頓時感到晴天霹靂,拚命擺手:
“他罵我醜八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看就是個貪圖美色,流連花叢的花花公子!我才不要嫁給他,不要不要不要!”
一連三個“不要”,足以表現內心的堅決。
曹淑一想起李植一臉高高在上的輕蔑就直作嘔,渾身上下每一處,連頭發絲都在訴說著抗拒。
“什麼?!”
“黃口小兒,豈有此理!”
“……這李家小子是不是活膩歪了?!”
曹淑的話一出,屋內頓時炸了鍋。
也顧不上老爺子還在,各位叔伯嬸娘兄長姊姊控製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開始異口同聲討伐“眼瞎”的李植。
罵的一個賽一個髒,連平日裏偽裝的儒雅外衣徹底裝不住了。
老夫人一口一個心肝肉的叫著,眼疾手快把自家乖孫女拉起來,攬在懷裏滿臉心疼:
“我們婉婉受委屈了,讓祖母瞧瞧,哎呦,這小手怎麼冰涼?都怪你那眼瞎的爹,怎麼給你說了這麼一門不靠譜的親事呦——”
曹淑順勢靠在祖母懷裏,嬌氣地哼哼唧唧,末了,還頗為讚同地點點頭。
可不是嘛?!
她可是天界一等一的妖精,自然要睡天底下一等一的男人!
而李植這個想成仙問道想瘋了的白斬雞,很明顯被排斥在妖精甄選的範圍之外。
“母親,瞧你說的。我,我這不也是一時糊塗,一時糊塗嗎?”
年到中年還被自家老娘指著鼻子罵罵的曹大人隻好一臉無奈的認錯,冷汗涔涔,卻絲毫不敢還嘴。
這李植拋開秉性不說,還算是真定地界有名的英明才俊。
雖然在曹玘看來,就算把全天下所有少年英才都聚集在一起,曹家人也能挑出來七七四十九條毛病。
曹大人有心想辯解什麼,可見婉婉委屈萬分又嬌氣十足的樣子,心也軟了。
不得不說,李兄這般正人君子,怎的就生了這麼一個行事無度的兒子?!
戰火一下子從曹淑轉移到一家之主曹玘身上。
原來教育婉婉的目的徹底落空,並朝著曹婉婉婚事討伐大會的方向上一去不複返。
曹老爺子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打好的腹稿,卯足了氣力討伐姓李名植那小子。
越說越氣,氣上心頭,甚至要揮筆寫奏折快馬加鞭送到官家案牘上,好狠狠參李家一本。
內容大概就是,李用和教子無方,其子李植行事無度。
他戎馬一生,連官家都要敬他三分,臨了,可不是要讓小輩白白受委屈。
老夫人早就準備好曹淑愛吃的栗子糕,語氣柔和的不像話,活像乖孫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曹淑自然是來者不拒,一手端著甜分超標的奶羹,一手捏著酥軟香甜的栗子糕,高興地翹起腳腳,絲毫看不出絲毫被退婚的陰霾。
這輩子可能是性子嬌氣的緣故,連口味也變得嬌氣,尤其酷愛甜食。
其中,栗子糕和奶羹更是她的最愛。
可母親馮氏是個冷麵無情的,任曹淑如何癡纏嬌嗔也不買賬,為了她的牙齒著想,勉為其難每天隻能吃一小碟栗子糕——小小的圓盤裏麵隻有三塊。
曹淑很饞,也進行了嚴重反駁和抗議,結果卻沒有奏效。
而她總不能告訴母親,她是妖怪,是蛟龍——一種永遠不會長蛀牙的生物。
就是不知道等她成功化蛟為龍,會不會有牙疼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