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沒有雙方長輩的見證下,這門婚約堪稱草率的解除。
當晚,三堂會審。
曹婉婉悶悶不樂跪坐在軟墊上,在場的幾個兄長也一聲不吭站成一排。
認錯態度看似誠懇,可惜抬起的下巴暴露出並不服氣的事實。
老國公是個嚴肅刻板的性子,尤其是在兒孫輩的管教上更是信奉棍棒出孝子,嚴師出高徒。
高坐在上首,一個冷臉就讓原本心有不服的幾個兄長寒蟬若噤,心有戚戚焉。
隻可惜麵對孫輩裏唯一一個嬌嬌軟軟的小孫女,總是疼寵的厲害。
曹淑鼓了鼓嘴,沒帶麵紗的臉蛋透出仙靈的可愛。
上一世閉眼以後,漂亮的龍角已經露出雛芽,還細細欣賞,隻來得及鏡靈交代一句,下一秒神魂就被重新塞到了娘胎裏。
這一次堪稱回爐重造。
也許是鏡靈充分領會到她的要求,被取名曹淑的蛟龍,剛從娘胎裏爬出來就差點被眼前幾隻巨大卻又不失俊美的臉蛋帥了一臉。
嬌嬌軟軟的奶娃娃剛一出生就受到全家人的熱烈歡迎。
姓曹名淑,國公府孫輩的小小姐,甫一出生,就和嫡親的兄長一個待遇,連取名也是按照男兒習慣的單字,而不是當下女子約定俗成的雙字。
於是,曹淑就這樣在真定曹氏落了戶。
真定曹氏是大宋的頂級門閥世家,曹家的榮耀來自於曹淑的祖父曹彬,也就是和太祖馬背上打天下的開國功勳——魯國公。
到了曹淑父親曹玘這一輩,雖不如老一輩功勳卓著,也算有所建樹。
隻可惜大宋重文輕武,武將世家逐年走下坡路,就算是真定曹氏這樣的門閥世家也不得不改換門楣,另尋出路。
因此,到了孫輩,曹淑的一個嫡親兄長,兩個嫡親弟弟都在國子監念書,試圖走科舉路子。
這李家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也算得上書香門第,家世清正,尤其是這位李植公子才華橫溢書生意氣,是難得一見的才子。
兩廂權衡,曹玘這才一拍腦門,做主定下這門親事。
沒想到……
想到這兒,老國公狠狠瞪了一眼年到中年還不靠譜的兒子,然後又把目光移到鼓著嘴巴不服氣的曹淑身上,語氣多了幾分無奈:
“婉婉,平日裏家裏人縱著寵著你,處處照顧你。可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麼能隨隨便便魯莽行事?這若是傳到外麵去,該讓人怎麼看你?”
往常,老國公最是疼愛曹婉婉。
小孫女冷了熱了困了,稍微有些不舒服她都要擔心好久,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把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據說在婉婉小時候,還放下身段陪奶娃娃玩騎大馬的遊戲,老夫人就樂嗬嗬站在邊上,小心翼翼扶著“馬背”上的小娃娃。
十八年被全家人疼寵的性子嬌氣了些,一點委屈也受不得,曹淑不服氣地鼓起腮幫子。
她不服!
這分明是那勞什子李公子有錯在先,再者說了,又不是她架著刀非逼著他退婚的。怎麼能怪她?
長兄曹傳平日裏最疼她,都說長兄如父,比起父親母親也不差什麼。
眼看妹妹被訓,曹傳梗著脖子,急忙趕在婉婉開口之前替她辯解:
“祖父,是這李植主動上門退婚,出言不遜在先,我們不過是順水推舟。依我看,妹妹還是太過心軟,隻是讓他還了信物,要我非得讓人把他掃地出門不可。”
老國公眼睛一瞪,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厲聲嗬斥:
“你妹妹不懂事,你也跟著胡鬧!這要是傳出去,你妹妹的名聲還要不要了?日後還要不要嫁人了?”
曹傳塌下肩膀沒敢出聲,心裏的小聲嘀咕卻一刻沒有停下。
“不嫁人就不嫁人,我還巴不得妹妹永遠留在國公府。”
“李家上門退婚,為什麼不通知長輩就擅自做主?你退婚也就罷了,怎麼還敢動手打人?這李家小子進來精神抖擻,出去倒好,就差被人抬著了。”
曹淑可不喜歡受委屈,聽著祖父的訓斥,當即癟癟嘴,掰著手指頭,一五一十地和祖父講道理。
“李植退婚沒有提前遞拜帖也就算了,雖有失禮數但不是什麼大事。可他來登門退婚,卻孤身一人,無理在先,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有何不可?”
見老國公臉色難看,曹傳急忙在一旁跟著解釋,生怕祖父一個不小心誤會婉婉。
“就是,祖父!我們可從來沒有動手揍他,頂多是嚇唬嚇唬!那狗東西本來就是薄情寡義目中無人之輩,別說孫兒沒動手,就算真動手,那也是他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