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伊哈娜相處的久了,努爾哈赤這才明白,她不是養在籠子的鳥兒,不是低空翱翔的鳥雀,而是高空之上雪山之巔最自由熱烈的海東青。
或許別的女子隻是做到賢內助的地步就已經知足,伊哈娜卻不同,她的野心比起男人來還要多個五六層。
那多出來的五六層野望,包括他屁股下麵的座椅還不夠,南邊的大明,北邊的蒙古,東邊的朝鮮……占了剩下的全部。
要是努爾哈赤生活在一千年後,可能會了解到一個新的詞——“工作狂”。
用它來形容現在的伊哈娜,再合適不過。
但是比起親自開疆拓土,伊哈娜她更喜歡挑幾個先鋒替她賣命。
最理想的狀態就是,她隻負責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把任務分配下去,最好找幾個能幹的好手替她賣命,閑暇時候就玩一玩自己的孩子。
她是什麼髒活累活都幹的嗎?!
伊哈娜覺得自己親自坐鎮指揮,已經夠紆尊降貴了。
若是當皇帝的都整天累死累活,那這皇帝當的還有什麼意義?
做蛟龍喜歡的就是躺在巨大無比的珊瑚床上,舒舒服服等著功德和龍氣不歇氣地朝身上湧來,最好原地飛升。
凡事都講究一個夫唱婦隨,在伊哈娜這兒卻是徹底反過來,婦唱夫隨。
褚英打下葉赫之後,又包袱款款馬不停蹄地朝大明進發。
盡管褚英充其量隻算得上是個見不得人且心照不宣的情夫。還是可能被隨時除名拋棄的那一種。
就連褚英也想不明白,他自己這麼委曲求全到底是要幹什麼。
最近聽說中原出了個李自成,他們的強兵強將總不能比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無名小卒要強吧?
褚英完全有理由相信,若是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大好形勢在他這兒碰了壁,伊哈娜絕對會馬不停蹄趕來清理門戶,順便還有時間編一個不靠譜但糊弄一時的理由把寶寶騙過去。
說不定過不了幾天,寶寶跟前就會有新的阿瑪一號,二號,三號出現。
誰讓蘇猛格,阿布蘇還有多爾袞這個臭小子,跟盯著肉一樣對伊哈娜虎視眈眈,甘願為她守身如玉,孤獨終老。
他的擔心絕對不是多餘的。
褚英後怕地縮了縮脖子,手上舞的虎虎生威長刀揮動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日子過得很快,後宅裏的爾虞我詐過得更快,總有躲不完的明槍暗箭。
皇太極和東哥這一對神仙眷侶湊在一起過了快十五年,過到大明改成大清,孩子生下又夭折,兩個人仍舊甜甜蜜蜜。
代善和阿巴亥這一對怨偶湊在一起的時間更長,長到多爾袞和多鐸成了小皇帝跟前的伴讀和玩伴。
前些日子,代善又納了一位小妾,排行二十一。
代善日日笙歌,對這位侍妾超出尋常的寵愛讓阿巴亥感覺有些不同尋常。
兩人的關係愈發冷淡,連相敬如賓的表象都很難維持。
等到替自家額娘打抱不平的多鐸剝絲抽繭,從府裏老人那裏問出隻言片語的線索,又輾轉尋到八叔皇太極那裏,這才恍然驚覺,這位小妾竟與昔日的故人有五分相似。
多鐸不由得替自家額娘鳴不平,可卻又別無辦法。
薩穆爾很喜歡多爾袞這個聰明又沉穩的堂哥,也喜歡雖然莽撞卻一片赤誠的多鐸,要是多爾袞不再把主意打到皇額娘身上就好了。
薩穆爾總是想勸解自己的好兄弟——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兩個阿瑪已經夠讓他頭疼了,他可不想再多一位比他大不了幾歲的阿瑪。
於是,百感糾結,在心裏打了無數遍腹稿的小皇帝,決定趁著褚英阿瑪陪皇額娘用早膳的功夫,進行一次主動且開誠布公的談判。
“怎麼了,今兒個老是盯著我瞧?”伊哈娜有些莫名其妙地睨了兒子一眼。
褚英同樣無視自家沒眼色的兒子,自顧自地替伊哈娜斟了一碗燕窩粥,當了皇帝娶了皇後的臭小子還是一樣的沒眼色。
“還不是看你容顏不老,現在仍舊美得讓人心動。”褚英體貼地遞上羹勺,順便不著痕跡拍了拍馬屁。
薩穆爾原本坐立不安的姿態一頓,接著麵色變得更加糾結。
看了褚英一眼,轉而露出一言難盡的神色。
他這個阿瑪揣摩皇額娘心思的功力是愈發爐火純青了。
不過,薩穆爾動作一頓,同樣端起一盞燕窩粥,邊喝邊感歎自家皇額娘的魅力。
成熟的美麗像一顆熟得爆汁的水蜜桃,太後娘娘綻放最好的花期,美得驚心動魄。
唉,也難怪自家情竇初開的兄弟一頭栽進這灘情潮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