腆著臉又追問:“姑祖母要午歇自然使得,還請您疼疼侄孫,就與我說一句話,那遺書上到底是……”
話沒說完,老太太卻倚著羅漢床上的大引枕呼吸平穩的打起呼嚕。
明知她是在裝睡,趙子瀾又不能上去搖晃她,心內暗啐了一口“老妖婦!”這下子越發確定了遺書上必定有問題。
離開上院,怎麼想都覺得事情不對,趙子瀾就連忙往外院奔去,吩咐人預備了快馬,直往趙家去稟告了大伯父,也就是趙家現任的當家趙博。
趙博聽聞趙子瀾的回話,撚須半晌不言語,指頭上的嵌藍寶石金戒指與寶藍福壽不斷紋雲錦直裰呼應著幽藍炫目的光,刺的趙子瀾低垂眉目。
“大伯父,您說姑祖母那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們?畢竟姑祖母是傅家婦,且據侄子這些日觀察,她雖是麵上看起來掌著一大家子,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其實暗中還是要聽傅老太爺的。我想或許七姑娘已將遺書上內容都告訴了姑祖母,隻是她不肯說。”
趙博膝下隻有三個女兒,家業無人繼承,是以須在同宗侄子中擇優培養,趙子瀾生的端正又有些見識,他也覺得很是喜歡,態度就很溫和:“這事兒我知道了。回頭會與姑姑商議的。你在傅家也須得有些眼力勁兒。莫忘了大伯父為何要力排眾議跟你姑祖母推薦了你。”大掌拍了拍趙子瀾肩膀。
趙子瀾笑著道:“是,侄子定不會忘的。大伯父與我父親親厚,待我也如同親生兒子一般。將來且不論我是否能有幸助您一臂之力。就是不能夠,我成為沐恩伯後也不會忘了大伯父的好,更會善待姊妹的。”
趙博很是欣慰的點頭:“你能如此想我便放心了。你是通透人兒,將來大伯父還要仰仗你。”
趙子瀾聞言受用的緊,卻忙行禮道:“大伯父言重了。都是一家子,何須如此客套。”
“你很好。”趙博又拍拍趙子瀾肩背,笑道:“你不是早瞧上我那匹‘飛踏’了?待會兒就牽去吧。”
“多謝大伯父!”趙子瀾歡喜不已。
東盛國地處大周東北方,都城以西有茂盛的草原,托傅剛的福,他曾為趙家聯係過販馬的生意,如今趙家城郊的馬場雖算不得最大,卻也足夠帶來許多收入。
而趙博所說的“飛踏”,正是西郊馬場前年進送的一匹汗血寶馬,他早就瞧上了!
隻不過一些情報就換來大伯父的讚許與一匹良駒,趙子瀾越加信心滿滿,低聲與之商議片刻,這才一身輕鬆的去馬廄牽了“飛踏”,愉快的往傅家去,一路上還禁不住回想今日所見傅縈的模樣。
雖她刺兒了他一頓,可她那般神采奕奕卻是與尋常嬌柔的姑娘都不同,生的那樣容貌,又有那樣背景,也難怪傲一些。
越想越覺得心癢難耐,不論於私於公,他對她都勢在必得了。
%
此時的東跨院,羅漢齋送上來傅縈也不過隻用了兩口便罷了,珍玉午膳吃的多,這會兒著實再塞不下,就隻得將菜放著留著晚上用。
傅縈就看了眼外頭天色,道:“我娘也去了一會子了吧?”
“姑娘,大夫人去了約莫一個多時辰了。”
“這都快未正(下午兩點)了,娘平日都要午歇,今日偶然不休息怕不舒坦。珍玉,你去趟西小跨院請娘回來休息,那個賬幾時對不都一樣麼。”
珍玉聞言道“是”,就快步往外頭去,誰知才拐出院門就隱約聽見上院方向有喧嘩聲傳來,依稀可辨是老太太如何了。
珍玉擰眉向前走了幾步,猶豫之下還是先去西小跨院回了宋氏,因見她眉間有擔憂之色,宋氏便一麵往外走一麵問:“怎麼了?可是七姑娘哪裏不舒坦?”
“大夫人不必擔憂,姑娘沒什麼的,才剛還用了些羅漢齋呢。”
宋氏抹汗,這孩子晌午也沒少吃,這會兒又吃?
要不要再給廚子加點兒月錢呢……
正想著,隱約間就聽見有人高聲大呼:“老太太不在了!”
宋氏一怔,當下心裏咯噔一跳,問身邊的人:“聽見說什麼?老太太……不在了?”
珍玉臉色也不大好,才剛來時候就聽見了點動靜,急著給宋氏回話,卻不想是這件事!
“不對啊,老太太晌午還好好的,這才多一會兒,就不在了?!”宋氏不信,大步往外頭去,正與驚慌失措的仆婢走了個對麵。
為首的蔣嬤嬤急的麵色慘白,見了宋氏仿佛有了主心骨,急道:“大夫人,老太太不見了!”
原來是不見了……
宋氏長籲了口氣,隨即覺得這口氣舒的太早。
不見了,比不在了仿佛也沒有輕鬆多少啊。
“怎麼一回事兒?你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