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國,西戶京。
弘武王府內,一身紅色裘衣的少女漫步梅林間。
最是寒涼的北風卷起枝上最單薄的白色花瓣,漫天起舞,宛如天地間一場逆向的浩蕩大雪。
李鳳鸞攤開掌心,袖口的白色狐狸毛在風中飄動。
“遙憐花可可,夢依依。”
掌心花瓣隨風落下,又被風掠去。
她側首望著東南方,“九疑雲杳斷魂啼。”
遙憐花可可,夢依依。九疑雲杳斷魂啼。
勁草沒有聽過這首詩,跟著在心中默念了幾遍,一字不差的記下。
林中傳來琴聲,一曲《梅花三弄》,倒是正合此景。
勁草暗道一聲,“大事不妙。”
眼見李鳳鸞朝琴聲方向走去,他出聲阻止道:“姑娘。”
李鳳鸞聞聲止步,回身看著勁草。她眨了眨眼,淺笑道:“是我逾矩了。”
“不是的。隻是……”勁草有口難言,實在是憋屈。
二人說話間,沒有留意到琴聲停了。
勁草看向李鳳鸞身後,不自覺咽了咽口水,“此事姑娘還是自己去問王爺吧。”
李鳳鸞順著他的視線回身看去,一身桃粉襖裙的女子抱著琴停在二人幾步外。
長眉淺淺,杏眼明眸,紅唇嬌豔,神似……
“妹妹是新進府的丫頭?奴家怎從未見過。”那女子看向勁草,福身行禮,“勁草大人。”
勁草皺著眉頭緊盯著李鳳鸞的背影,思忖著如何為自家王爺解釋一二。
李鳳鸞此刻才知曉疾風為何會出現在翟道口的“羊場”,也知曉為何蕭子裕會落得一個風流浪子的名聲了。
她說不清心中感受,不氣亦無喜。隻是看著眼前有三分與自己相像的女子,心中有些說不清的怪異之感。
那女子將李鳳鸞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金釵珠環,錦繡紅衣,哪一樣都是夕庭中人不曾有過的。
王爺說過,她的眼睛差了幾分。
她現下知道自己的眼睛差了哪幾分了。
怎會有人能生得一雙清純似杏眼的桃花眼。那雙眼眸美得近妖,卻毫無勾人的媚態。
“奴家俟兒,不知姑娘芳名……”
“夕庭封禁,擅自出入者,杖二十。”
勁草的聲音冷酷無情,俟兒卻是笑了笑,媚聲道:“待明日王爺回府,俟兒任憑王爺處罰。”
勁草的臉色更黑了,他剛想開口,就聽見李鳳鸞開口道:“家中友人喚我一聲‘阿月’,今日有幸聽聞姑娘一曲,是緣分。”
李鳳鸞目光落在她身前抱著的古琴上,“我許久未撫琴了,不知可否借姑娘古琴一用。”
俟兒微微搖頭,柔聲道:“不妥,這琴是王爺送奴家的。”
“我一時心思起,難為姑娘了。”李鳳鸞說完就轉身離開。
勁草不明情況,跟在她身後,輕聲喚道:“姑娘?”
李鳳鸞駐足,側首看向勁草。
勁草看不出她的喜怒,隻能含糊說道:“王爺的東西自然也是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