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剛過,乾清宮突然傳出皇帝抱恙的消息,緊接著皇帝傳了李承衍覲見,宮中人不少人猜測皇帝打算將皇位傳給李承衍。
不過一個時辰,這消息不脛而走,朝中的大臣也都有所動作,汴梁街巷暗處藏著不少達官貴人私會的馬車。
申時,陳鳴和前來換崗,就見李鳳鸞趴在屋內的窗台上發呆。
他擋住大半的陽光,“不是說不許胡思亂想?”
她收回視線,垂頭道:“我是怕我護不住承德。”
“他不是無知小兒,以他的才智,已經不需你庇護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定能平安無事。更何況,李承衍和李承德中間還橫著一個胡氏,李承德是胡嵩言的親外孫,若是李承衍對他動手,那胡氏必定翻臉不認人。你當初的這步棋,陰差陽錯,倒是恰到好處。”
李鳳鸞笑著看向他,都說情愛誤人,可是好像隻誤了她的聰明勁,眼前這男人何時都能這般冷靜的分析時勢,一點沒昏了頭。
“你好像什麼都知道的比我多,比我早。怪不得我越來越笨了,肯定是因為你事事都知曉了,我才懶得想。”
酉時的聖旨一出,整個汴梁都亂了。
北境邊界,靖國幾番出兵試探,皇帝派李承衍出兵澗河關,攻打靖國的天羨城。
消息傳到棲梧宮的時候,陳鳴和正在剝著板栗,聞言眼皮都未抬一下,將板栗放在李鳳鸞麵前的盤中,又挑了一顆板栗,繼續剝著。
李鳳鸞挑眉,她已經習慣了他未卜先知的淡定,也明白了他口中不管李承衍的事,指的何事了。
大衛從前的兵馬所向披靡,是因為本就是馬上打下來的天下,那時候國庫豐盈,養得起數量龐大的軍隊。還有熟悉地形,作戰經驗的豐富的幾個老將帶兵,天時地利人和皆占了。可陳氏一族覆滅,那些將軍辭官的辭官,那兩個被皇帝強行留下的老將軍,從不上朝。若要尋他們,去城東的酒肆保準能尋到。加上國庫空虛,軍隊裁減了大半,整個大衛怕是連十萬大軍都湊不出,而靖國光是駐守在兩國邊境的軍隊就不隻五萬了。
這仗打不贏,人都不一定能活著回來。
兩個皇子,一個派去前線帶兵,一個留在皇城。若是李承衍去了,便與皇位無緣了,若是不去便是不顧百姓安危,若是帶兵反了便是謀反。而李承德什麼都不用做,那皇位幾乎是唾手可得,名正言順。
她拿起一個板栗放在口中,咀嚼了好久,他停下手上的動作,靜靜等著她開口。
她問:“你要救他?”
他答:“你會救他,所以我會救他。”
要救,他就隻能離開汴梁,跟著去澗河關。
她脫口而出,“不行。你如何救他,我不會讓你離開汴梁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能救我自會救他,不能救,那便不救。我不會讓你賭命救他,一命換一命,不是劃算的買賣。”
她越說越急,後麵幹脆站起來,“我把你囚禁在棲梧宮中,都不可能讓你離開汴梁,你想也不要想。”
他隻是笑著。
於他而言,這不是一命換一命,是賭一個能光明正大換她自由的機會。
“好。”
他在騙她,她知道他在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