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宅深院,黛瓦青牆,一扇木門虛掩。遠遠路過,不經意間,目光與牆院內的杏花相撞。兩棵杏樹,繁花如雲,讓人心神蕩漾,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它、擁抱它。寂寞庭院,關不住滿園春色。原來春天不僅綴在柳條上,還落在了杏枝間。

田園裏,綠油油的麥苗,挺直了腰杆,散發著勃勃生機,空氣中氤氳著麥苗青甜的芬芳。綠色的麥田裏,有純樸的農婦,正彎腰拔麵葉菜和紅根菜,她們在尋找春天的味道,春天就這樣落在了她們的菜籃子裏。

許多人家,門前或院牆外栽了桂花樹,希望富貴在自己的土地上生根發芽、枝繁葉茂,日子美美滿滿、甜甜蜜蜜。我則想在院中栽竹種梅,過一種雅致的生活,願修竹常伴,青梅養性。春天就是這樣把心願埋在了泥土裏,將美好掛在枝頭上了。

經年的老房子,陳舊,經不起歲月的摧殘。棄舊更新,是人們對新生活的渴望與挑戰。拆了舊宅,在原有的宅地上重建新的家園。紅瓦瓷磚,高牆深院,華麗氣派。高峨的門樓,青瓷竹匾,“家和萬事興”是人們對和諧生活的向往。高大的紅漆鐵門,敞開著,迎來了春風,迎來了吉祥,迎來了欣欣向榮的新氣象。原來春天是這樣寬厚慈愛,它就鑲嵌在平常人家的一磚一瓦上,停住於普通百姓的祈盼裏。

春天還唱響在鄉村樸素的戲台上,流淌在民間傳統的風俗裏。為了迎接春天,祭祀神靈,祈願五穀豐登、國泰民安,從春節那天起,那些經年不衰的老戲就在許多村莊連續上演,那甜潤婉轉的唱腔,唱遍了大江南北、街頭巷陌,一直唱到暮春初夏。讓人們在戲劇生活裏享受春天的過程,感受春天帶給人們的愉悅。

春天裏,人們的心變得暖暖的,柔柔的,是春風、春雨、春花、春芽、春苗,揉軟了人們的情感,讓人們更易觸景生情,有很多人讚美春風的和暖,春雨的滋潤,春花的燦爛,春芽的嬌嫩,春苗的希望。春天裏我愛賞花,尤其愛紅色、黃色、橙色,顏色鮮豔的花,祈願自己永遠有花樣的年華,花樣的心情,但今年,在這座南方小城,我卻發現春天的落葉也很美。

春天是不應該有落葉的,印象中,春天是生長的季節啊,尤其南方,雖然四季如春,也不該在春天落葉。首先觸動我思緒的是校園那棵樹,高大的樹,嫩葉子在枝頭長出來了,嫩黃嫩黃的,像剛出生沒多久的毛絨絨的小雞小鴨,在怯怯地探頭探腦,好奇地轉動著亮亮的小眼睛,吸著空中清新的氧氣,看著這世界,並且努力地生長著。空中卻飄飛著老葉子,剛離開枝頭的老葉子,好像並不舍得離開但又毅然離開,為了給新葉留一個生長的空間十地地。紛紛揚揚在空中飄落的葉子,黃黃的,如花,如雨,如鳥,那一種飄逸,那一種灑脫,那一種超凡脫俗,我心一動,似花非花,似葉如花,好美!落在地上,給地麵鋪了一層似花的毯子,好景!

再一天的清晨,霧氣籠罩,天灰蒙蒙的,我起個大早,買了豬部位最好的肉,檔主驕傲的稱這是土豬肉最嫩、滑的一塊,我心滿意足但仍睡眼惺忪,心情落寞。我慢慢走在平日裏慣走的一條不長的街道上,忽然,眼前一亮,平日不起眼的兩排樹,明黃一片亮色,啊,在樹縫間,在空中,黃黃的落葉不知什麼時候飛舞著,滿布空中的落葉像黃色的花雨,飛落在道的兩旁,地麵積成黃色的小溪,幾乎遮住了水泥地麵,飛舞著的落葉在奏著生命圓滿的樂曲,翩翩起舞,我像走在森林中,任落葉在肩頭滑落,在指間飄過,沐浴著落葉之雨,聆聽著森林落葉圓舞曲,霧已不見霧,灰的天空也有了陽光般的色彩,這一方天是明朗的天,那樹,葉落的枝頭不知什麼時候已長出了嫩黃微青的新葉。我睡意已全消,刻意放慢腳步,緩緩走在這清晨無人的城中道上,恣意伸展雙手,幾乎要把嫩滑的豬肉都扔掉了,啊,這林中的感覺,多好的享受!

落葉的氣息,是一種離去,離去,也是一種輝煌!是那麼的絕美!

直直地 友的文字依然充滿詩情畫意,好生羨慕。心裏美文字才美。羨慕那幸福的小女人,還有如此細膩的情懷。已是花紅柳綠,草長鶯飛的時節,獨自前行,暖烘烘的陽光照著,愜意之極。

今天有人難得有雅興帶我去看李花,卻因為堵車太厲害,終於目的地未到就被長長的車龍嚇了回來。一行四個車難免有動搖分子,真是人多未必力量大。好在沿途風景依然養眼。遠遠望去,高高低低起伏的丘陵似綠綠的大海,綠色的波浪翻滾著,澎湃著,漫向遠方。菜花開了,這兒一席,那兒一片,山崗上,山窪裏,俯拾皆是,金燦燦的,鑲嵌在翠綠翠綠間,極搶眼。在明媚的陽光下,在微風中舞蹈著,嫵媚之至。是誰,是哪位大師,濃墨重彩,恣意塗抹,成就如此富麗堂皇的錦繡。停車,快停下來,讓我撲向那花海,微閉雙眼,深呼吸,深呼吸,也來個沉醉不知歸路。車窗外,小橋邊,綠蔭深處,在那一樹樹粉的桃花,白的李花,紫的玉蘭爭相吐蕊的地方,一棟小巧的白房子翩然地探出一角,不張揚,卻有力地宣誓:這是真正的桃花源。忽然想起一句歌詞:不如歸去。試想,有棟精巧的白房子亭亭立於水邊,屋後是蓊蓊鬱鬱的樹木,屋前池水明淨如鏡,朵朵白雲水底招搖,魚兒群群,穿梭不停……岸邊姹紫嫣紅一片,天淡淡的藍,風輕輕地吹,想想都美。

這樣阿Q滿好的,能見到李花的遺憾也減了幾分。美處處皆是,可以想象,更應該發現。想著,想著,美就在眼前,那像海水般深沉的蔚藍的湖水,湖邊彎彎曲曲的小徑,那綠蔭中忽閃過的不知名的白花,湖對麵那精致的黃牆紅頂的小樓,一切都那麼和諧,那麼寧靜。於是情不自禁,用相機定格了心中的感動。

十未來戰士一直播手

“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春姑娘又來到了我們的身邊,讓小草獲得了重生,讓花兒盡情微笑。春天的假日,我隻要作業一寫完,一有空,我便會和我的小夥伴到處尋找春天的足跡。今天也同樣如此。

我走出家門。一走出來,便看到一大片金燦燦的油菜花。這些油菜花長得比我還高,一朵便有一枚一角硬幣那樣大,而且一年比一年大。遠看像一塊巨大的黃金從天而降。近看像起伏的海洋。我可以從中體會到農民伯伯的喜悅。

油菜花田的右邊有一條小河。一陣微風吹來,河麵蕩漾起了幾條波紋,像一麵未磨平的鏡子。沒有風時,那麵“鏡子”倒映這許多美景。河邊還有一行楊柳,長長的柳梢粘到了一點水,風一吹,柳梢一動,河麵便蕩漾著圈圈小圓暈。河的堤岸上,長滿了很多不知名的奇花異草,有紅的,白的,黃的,藍的。很多小花聚在一起,好像星星點點的繁星。油菜花田的左邊有一片稻田,這段時間剛剛長出一片綠色的麥苗。綠油油的非常好看。

原來那裏都有春天的足跡啊!

十十直 白洋澱旅遊碼頭。

在晃動著一顆顆光點的水麵上,我觀賞著春天的倒影:鳥兒在廣袤的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飛翔,遊船的馬達聲撕破薄薄的晨霧,與鵝鴨魚鷹的歡噪彙成一曲動聽的交響樂,黃河之水與白洋澱水交融著春天的希望。我的記憶映在水中,水上浮起我的記憶……

在我的童年時代,在我穿著褲衩戲水的腳下,我記得澱水幹涸過,淤起一層層軟綿綿的泥沙。我看到過一雙雙注視著土地充滿血絲的眼睛,我看到過一株株頑強挺立的綠樹,把新生的樹冠鋪向藍色的天空……

是太陽扯出的金線,縫合了季節的皺裂;是春風靈巧的雙手,撕去了枯黃的日曆。父親架著敝舟的記憶,已深深沉入了澱底;母親挎著野菜籃的歲月,已隨澱水流向遙遠的天際。

如今,澱區人民開始收割現代化生活,收割絢麗的城市之光。祖祖輩輩的夢幻,終於變成立體,世世代代的夙願,終於變成現實。未來,華北明珠白洋澱將放射出更加璀璨的光芒。

我們以為愛得很深、很深,來日歲月,會讓你知道,它隻不過很淺、很淺。有一天,你會感謝讓你傷心的那個人,是他的決絕,讓你找回自己。

很多景象再熟悉不過了:公交車站站牌旁有一間超市、巷口的水果攤老板娘不分四季穿著熱褲小背心、大樓底下總是堆著一包包垃圾、衣物回收箱靜靜地安放在那裏……

這些你每天都會看到的景象,像很久很久以前就在時光裏凝固了,你習慣它們就那樣存在著,像一張張照片,你閉著眼睛都記得那些畫麵。

直到有一天,照片裏的景物有了變動,你才突然想起很多事情。

然後你才發現,那些事情並沒有成為讓人輕易遺忘的曆史,而是變成了你心中難以割舍的故事,想起了,也許會微笑,也許會流淚。

有個女人,過著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每天走一樣的街道,去同一間超市,買同一種飲料,五年來都過著幾乎一樣的日子。

這種一成不變的日子令她安心,仿佛自己被時間遺忘,而她一直凝結在相戀的那一刻。

直到有一天,街角的麵店招牌被拆下,那片空蕩蕩的牆刺眼地提醒她,時間其實不停地流逝,她永遠沒辦法回到過去的時光。

過去她總是與男友一起去同一間超市,買同一種飲料,想不到要吃什麼的時候,街角麵店就是他們共同的默契,兩人什麼都不需要說,就會一起走向麵店。

麵店的老板娘一看到他們,連問都不用問,就會送上兩碗炸醬麵和一碗餛飩湯。

可是當男友離開女人之後,她再也不光顧那家麵店,隻是經過它、看看它。女人不希望有人提醒,現在的她隻能叫一碗麵、一碗湯。

於是她選擇保留眼前熟悉的一切,過著跟從前一樣的日子,直到街角的麵店招牌被拆下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已經足足兩年沒有踏進過這家店。

很多時候,在別人眼中隻是再平常不過的景象,其中有了一點兒細微的變化,就像箭一樣,射進你的眼裏,也射中你心底那道高高的堤防,隱隱作痛,還摻雜著酸甜苦辣。

那道堤防隔絕了過去的記憶,讓你不再沉溺,不再平白無故想起,可是你感覺有些什麼,從那支箭射穿的小洞中,汩汩地湧了出來。

那是你一直以來逃避想起的過去,是你一直以來都放不下的心情,也是你不斷被覆蓋的記憶。

和朋友逛街時曾經過一間服飾店,朋友輕輕“啊”了一聲,多看了兩眼。

原來,那間店以前是一家紅茶店,當時才念中學的朋友,常常與班上要好的女同學到此消磨時間,點一杯茶坐一整個下午。“那時候沒什麼零用錢,所以我們都兩個人一起喝一杯。”朋友說道。

聯考發榜時,朋友沒考上理想學校,而她同學則考上了第一誌願,發榜那一天,她們還是到那間紅茶店。

那天氣氛格外地安靜,誰都沒有去動桌上的茶。我朋友玩弄著吸管,同學像是要打破沉默似的說:“真好!終於考完啦!” 而我朋友則突然站了起來,將她那份的零錢丟在桌上,轉身就走。 從此之後,兩人再也沒有聯絡,即使後來曾在路上巧遇,卻比一般同學還生疏。“本來都忘得差不多了,平常經過紅茶店也沒什麼感覺,現在看到變成服飾店,反而想到以前的事情。”朋友說道。說真的,那段稚嫩的友情,對現在的朋友來說,在現實層麵已經沒有太大的影響,但是仍有一些遺憾與感歎殘存在心裏。

街道的紅綠燈、桌上的茶杯、巷口的超市、落地窗外的盆栽……都經過你的眼睛,與當下的心情被拍攝下來,封存在你的心中。因為那些景象總是日複一日,所以你也不再每一次看到的時候,都喚起一陣心痛。 可是當它們出現了微妙的變化,卻翻動了你腦海中的記憶,提醒你往日時光已不在,而你隻能獨自追憶似水的年華。其實,那些你以為已經凝固的景象,每分每秒都在改變,時間帶走了許多風沙,也留下了新的痕跡。就像你心中的往事即使鮮明,也許想起來還會隱隱作痛,但是那些往事也老了,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難以割舍。

很多事情,你覺得自己永遠也無法放下;也有很多事情,你覺得自己早已了無掛礙,但是就在你心中堤防被箭射中的那一刻,你才知道,原來自己背負了這麼多不曾真正忘卻的過去。

然而,那些過去畢竟已然風化,你早已在不經意間鬆開了緊握的雙手。

時間會沉澱最真的情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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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情感,我已經無欲無求。最美的初戀體驗,我曾經有過。那一天,表哥和表姐夫來到我家做客。我很想送他一份禮物,一本在扉頁上寫了祝福和思念的日記本。我沒有勇氣送,將日記本揣在口袋裏,就像揣了一個大火盆,烤得我麵紅耳赤,心跳加速。經過一陣激烈的思想鬥爭,我還是送出了日記本,將這段在我心底悄然開放的愛情之花帶到溫暖餓陽光下。

高中三年,我們偶爾寫寫信,說些不痛不癢的話。大四那年,姐姐告訴我,姑媽希望我做她的兒媳婦。在我大學畢業後,表哥也向我表達了好意。但我很清楚,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不知道是我不愛他,還是僅僅因為他是我的表哥。

在大學裏,我交了男朋友。他對我挺好的。但是自從他畢業後,我們的關係慢慢地疏遠了。在我畢業後不久,他便提出分手,離開我了。他的離開對我的傷害挺大的。於是他成了我人生的導師,讓我體會挫敗的滋味,學會做一個堅強的人。

我的婚姻挺失敗的。在很多同事依然擁有幸福甜美的婚姻時,我結束了自己的婚姻生活,恢複單身,開始了一個人的日子。對於那段婚姻我隻想一筆帶過,因為它留給我的美好很少,我又不想在自己的文字裏提起不開心的事情。

離婚後我依然會向往愛情,但是它不再是生活的必須品,有或者沒有對我的影響不是太大。對於婚姻我的熱情也不高。寶寶去南京以後,我是想著找個人結婚的,但是對於找一個什麼樣的人,我不是很確定。當然這也是我無法確定的,因為婚姻是兩個人的事,要恰恰好才行。

如果2015年我遇不到適合結婚的對象,那我就等到2016年繼續尋找。如果2016年依然遇不到,我就繼續等到2017年。就這樣一直等下去。其實,我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真得想結婚嗎?我挺喜歡一個人生活的,我過得挺快樂的。你就這樣,邊走邊看,一邊欣賞風景,享受人生,一邊等待吧。

用一生的時間走回來

插手

一縷炊煙被突如其來的漫天的雨打碎,與此同時我的目光被一聲呼喚擊落,直撲撲地掉下來。“噗”地在地上拍起一陣充滿怪味的煙塵。我聽到母親在喚我,像在呼喚一個迷途的孩子,她的聲音被風一下子吹散在荒野裏。荒野中我的一截目光歪著頭一動不動地橫在一塊裸露的岩石上,像隻死掉的野物,被風撕咬得支離破碎。

我七歲的時候個子還是矮矮的,在人踩起的塵土中慢慢長大,吹不到高處的風,也看不到高處的人,隻能望見他們的衣襟和後腦勺。我能跟著一隻老母雞在柴草中鑽來鑽去,找到它偷偷在外麵下的蛋。柴草都長在風裏,在地上給我留下足夠的空間,我低著頭,目光掃過厚厚的落葉,偶爾抬起頭看看被遮擋得密不透風的天。那時候我走過了很多路,走到哪裏目光就跟到哪裏,看清每一粒螞蟻和石子,每一步都實實地踩在目光經過的地方。

哪一天我突然長大了,個子也長了。我在高高的空中看到許許多多的目光交錯著飛來飛去。那是很多事物的目光:人、樹、老鼠、一條老掉的黑狗、一隻不知疲倦的候鳥。我把自己的目光接了上去,像稻子的舊茬抽出新芽一樣。用一隻麻雀的眼睛,我第一次從天上看到了我們家的房子:低矮的土房子、黑漆漆的煙囪、暮色壓住的屋頂搖搖欲墜。它是那麼陌生,一點都不像我們的房子。

我把目光一茬一茬地接上去,由一叢溪邊的野草,到荒草中蹲伏的野兔,再到山頂的鬆樹,我看到城市,看到視線盡頭的天空,看到懸在一大群人頭上的夢。那些目光經過的路,再也不能用腳去走。或許那些事物的目光騙了我,那些路都是虛的。我看到的,也都是假的。

後來我的目光一直在很遠的地方遊蕩,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又長高了沒有。長不長高都無所謂了,我能一直看到山那邊的東西,個子對我來說沒有用了。哪一天我的身體跟春天的蟲子一起躺在草地上,肚皮朝天曬著太陽,目光卻在一個很遠的地方,看著黑暗中的雪漫天漫地落。又有一天我的身體麵向村莊外麵的路,讓風穿過每一節骨縫,目光卻一直鑽到了地底下,觸摸著植物的根須。當我目光在遠處遊移的時候,耳朵好像也聽不真切身邊的聲音,朦朦朧朧的反而像離得很遠,傳到耳邊隻剩下呼呼的風。

這時候我聽到母親在叫我了,我吃了一驚,目光斷成了兩截,啪地掉在一片荒蕪的風裏。我的目光走得太遠了。這些年,我的目光一段一段被我接出去很遠,我把長個子的勁兒全都用在這上麵了,無法再把它收回來。目光的盡頭像纖細的柳枝在風裏飄飄忽忽,我快控製不住它。現在我想把它接回來,把目光重新投在母親身上,看看她要叫我做什麼。可是離得這麼遠,目光越來越難以續上。我渴望遇見一隻我家院子裏的老鼠,它外出覓食恰好被我碰見,我的目光就可以像一截繩子一樣讓它牽回家裏。可目光所及之處的老鼠我一隻也不認識,我也不知道我家的老鼠長什麼樣。我原以為我的目光在院子裏停留了那麼久,任何一隻老鼠一塊石頭都能被輕易地認出。現在我發現我錯了。我還沒有熟悉這個家,就迫不及待地讓目光順風跑遠了。

我費勁地把一棵一棵樹的目光接起來,再後來,目光弱得隻能在一粒粒泥土之間傳過去。我就這樣沿著早些年的路,讓目光一寸一寸地走向家的方向。快沒力氣的時候,我把目光從路上的塵土中抬了抬,看到了熟悉的院子和柴房。我用最後一絲力氣把目光接在了門前那棵隻剩一口氣的老榆樹上,看到了我自己------我的身體站在空蕩蕩的院子裏,矮得仿佛隻有七歲,一片死寂,一雙空洞洞的眼眶,麵無表情。然後,眼前的一切暗下去。

走丟的時間

直十十十真壞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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