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想留下皇甫英俊作為齊王南下的緩衝,是嗎?”
皇甫無晉點了點頭,“一點沒錯,我把下邳和彭城兩郡留給他,但沭陽郡我要拿下,那裏的海州港對我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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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寧王朝上下都在關注雍京和洛京之時,東南一隅的廣陵郡卻悄然發生了戰爭。
天還沒有亮,一支由五百艘戰船組成的水師艦隊突破了皇甫英俊設立的攔河柵,浩浩蕩蕩向江都城開去,與此同時,一萬精銳的楚州步兵也從六合縣出發,從側麵向江都大營進發。
江都大營並不是一座軍營,而是幾座大營的彙總稱呼,一共有四座軍營,占地方圓五裏,最早是一片空曠的原野,皇甫英俊動員了三萬民夫,僅僅隻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便修建成了這片占地廣闊的軍營群,按照他的思路,彭城、下邳、沭陽、廣陵等四支軍隊八萬人全部駐紮在此,每支軍隊占地一座軍營,這樣他便真正地擁有這支軍隊。
但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盡管其他三郡軍隊都應他的要求南下,齊聚江都大營,可是他畢竟擔任淮南總兵的時間太短,在幾支軍隊中並沒有建立起威望,相反,他南攻江寧府的慘敗,尤其是對沭陽軍的出賣,使他在軍中的威望喪盡,全軍上下對他都充滿了鄙視,不過是個紈絝皇族,一戰即潰,毫無大將風采。
雖然他遭遇慘敗被軍隊鄙視,不過也有不少人能理解,沒有人生來就會大仗,勝敗乃兵家常事,如果僅僅隻是打敗仗,他還有挽回餘地,關鍵是他對沭陽軍的出賣,利用沭陽軍主將燕衡服從軍令,明知會全軍覆沒,還要讓沭陽軍渡江南下,這就是出賣沭陽軍,連自己人都出賣,他還有什麼資格擔任統帥?他的人品遭到軍方上下的不齒,這是自以為可以裝樣子應付皇帝的皇甫英俊萬萬沒有想到的後果。
他的軍令已經開始不太管用了,各支軍隊都學會了他應對皇帝的那一套辦法來應對他,裝模作樣,虛心聽令,可就是不執行,比如他命令江都軍去海邊運鹽,十幾萬石鹽是運來了,但沒有進江都鹽倉,而是進了江都軍的大營。
江都軍的大營內,幾個都尉正在謀劃著賣掉這批鹽發財。
江都軍也叫廣陵軍原來隻有五座軍府,一萬人,但皇甫玄德曾下旨調整,將鍾離郡和其他周邊幾郡的部分兵力合並到江都軍,使江都軍的兵力擴展到三萬人,設立三個將軍,統一歸淮南總管皇甫英俊統帥,也是他下轄四郡中兵力最多的一支軍隊。
三名將軍一個叫顧新平,一個叫卓計傑,一個叫趙斌,顧新平是江都本地人,卓計傑是齊州萊蕪郡人,趙斌是幽州邯鄲郡人,但他們都共同特點,一個個都奸猾貪財。
此刻,軍營內除了他們三人外,還有一個大商人,江寧人李進,李進和江都軍打交道久了,從前的江都都尉們都和他有交情,江都軍隊主要靠走私鹽撈外快,而李進就是江寧至江都一線最大的鹽商,軍官們的房產田宅、嬌妻美妾都要從李進這裏得來,所以李進是他們的財神爺,是他們的衣食父母。
這次李進是受皇甫無晉派遣,名義來收鹽,實際上是來說服江都軍的高官們。
“三位將軍,鹽錢不在話下,按照老規矩、老價錢,銀子我存進各位在江寧齊大福錢莊的戶頭,存票我自會奉上,但有一點,你們怎麼把鹽給我?”
三名將軍對望一眼,顧新平笑道:“李兄還怕我們不給你鹽嗎?當然是和從前一樣,我們會派漕船送到你江寧碼頭的倉庫裏,一粒鹽都不會少你。”
李進眉頭一皺,“各位恐怕有所不知,我過來時,看見楚州水軍在大舉集結,看他們的樣子是要馬上進攻江都,就在明後兩天,建議你們先把鹽轉移到安全處。”
三名將軍同時大吃一驚,顧新平急問道:“你說的可是真?”
“哎!我還能騙你們嗎?咱們十幾年的交情了,我也不瞞你們,我在楚州水軍中也認識幾個高官,和你們一樣的關係,他們透露給我消息,皇甫無晉已經下令進攻江都,而且你們也知道,他是齊家女婿,聽說齊大福正在核對戶頭,有傳聞說,可能會凍結部分人戶頭,勸你們盡快去提銀子,給自己留條後路。”
李進對他們的弱點簡直了如指掌,這三人都在齊大福錢莊存有十幾萬兩銀子,都是他們十幾年貪汙軍餉、走私鹽攢下的私財,比他們的性命還重要。
李進的話就像致命的寶劍,直接插中了他們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