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北岸,一隊隊船隻在寬闊的大江之上來回巡邏,在身軀最龐大的母船上,皇甫無晉背著手,站在船頭,眺望著大江北岸。
昨天,他正式接到了新帝皇甫恒的旨意,也得到了楚王在雍京登基的消息,這兩個消息令他心中久久難以平靜,兩帝並立,這是他沒有意料到的結果,他更萬萬沒有想到馬元貞就是第六名勇士,他在最後時刻掩護住了自己,令他歎息不已。
兩帝並立徹底改變了大寧王朝的局勢,也意味著戰爭即將來臨,同樣,機會也擺在了他的麵前,在這紛繁的棋局中,他的第一顆子該落在何處?
皇甫無晉也相信皇甫恒並不是真正的信任他,隻不過是順水人情,承認他在楚州的地位,以免腹背受敵,事實上,皇甫恒受的壓力相當大,他的勢力主要集中豫州,手中有十萬洛京直轄軍和二十萬豫州軍隊,而他要對麵的是西方的皇甫恬,東麵的齊王,以及北麵的趙王,如果自己再不買他帳,他真的四麵受敵。
而西帝皇甫恬也好不到哪裏去,他隻擁有雍州一地,同樣也是三十萬軍隊,同樣也腹背受敵,背後是西涼軍,正麵是豫州軍,好在他有關中天險,一時沒有什麼大礙。
皇甫無晉不由想到了自己,好像他的實力變成了最強,但他的實力也不穩定,楚州之軍雖然都聽他調遣,但並不表示就忠心於他,軍隊忠心是朝廷,自己在大義和名份上不足。
皇甫無晉歎了口氣,又走回了船艙,船艙內,周信和江淹正在地圖前交耳商量著什麼,張顏年依然在地圖上認真地畫著。
“殿下決定了嗎?”
見皇甫無晉回來,三人異口同聲問道,剛才他們在商議軍情,決定他們的下一步棋,皇甫無晉說要出去思考一下。
皇甫無晉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他們,他走到地圖前,張顏年已經用三種顏色標注了三種思路,黃旗貼在江都,意思是攻下江都,奪取皇甫英俊之兵,綠旗是貼在荊州,意思是先取荊襄,而紅旗是貼在南方廣州,奪取整個長江以南。
這三步棋都可先行,無晉先笑問道:“你們認為皇甫恒和皇甫恬的仗能打得起來嗎?”
三人對望一眼,江淹笑道:“剛才我們就在討論這個問題。”
“哦!說來聽聽,看我們是不是英雄所見略同。”
無晉坐了下來,腿很自然地翹在桌上,這是一個無意識的動作,正是這個動作顯示出了他心理上的優勢,顯示他作為一個主公的權威,當初他剛入晉安會時,膽膽怯怯,誰都沒有把他當做真的少主,但隨著他權勢的日益增加,隨著他實力的強大,他才真正地成為了晉安會的主人。
作為隱忍了四十年的晉安會老人,無論江淹還是周信,他都願意看到無晉的自信和強大,隻有這樣,無晉才能領導他們去奪取天下,而不是像孩子一樣,等著他們去拚鬥爭霸,然後他來坐位。
江淹微微一笑,“我們認為東西兩帝都無暇內戰,鞏固自己的帝位應該是他們的重中之重,人口、糧食、稅銀、朝廷運轉,都是令他們焦頭爛額的事情,我們都認為他們暫時打不起來,至少半年之內打不起來。”
周信也笑問道:“殿下也是這樣認為嗎?”
皇甫無晉走到地圖前,將荊州的綠旗摘掉了,“皇甫恒隻擁有一個豫州,他的戰略地域太狹窄,他第一步肯定是要取荊州,我暫時不想和他翻臉,所以荊州我不和他爭,同樣,皇甫恬隻擁有雍州,人口糧食都不足,申國舅必然會南下蜀州,這樣,就如何你們所言,他們嘴上喊得凶,但實際上他們都會控製自己,不會輕易發生戰爭,集中精力鞏固政權。”
皇甫無晉又將廣州的紅旗拿掉,“嶺南偏僻炎熱,人口也不多,戰略意義不大,我們耗時間和精力在上麵,絕不明智,等天下大定,派一員大將足可收複嶺南,所以我也暫不考慮。”
“殿下的意思是,我們先拿下江都?”周信問道。
皇甫無晉點了點頭,“我需要在江北有一塊跳板,而且江都是產鹽之地,經濟地位重要,所以我必須要拿下,將皇甫英俊趕去彭城郡。”
三人都同時愕然,“殿下的意思是不滅掉皇甫英俊嗎?”
皇甫無晉又笑著反問他們,“滅掉皇甫英俊對我來說易如反掌,但留著他又有好處,你們想到了嗎?”
“緩衝之地!”
張顏年脫口而出,他剛才就想到了齊王的勢力,如果拿下皇甫英俊的軍隊,齊王一旦南下,會打他們措手不及,所以無晉決定將皇甫英俊趕去彭城郡,他立刻就反應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