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馬上就來休息。”
無晉望著妻子進了裏屋,他又回頭向熊熊燃燒的大火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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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戶部司是一座單獨的衙門,離江寧府衙不到百步,離無晉的府宅不到兩裏,前麵是江寧府官衙最密集的府前街,後麵是朱雀河,占地約五畝,是戶部在楚州的派駐機構,全名叫戶部楚州稽核司。
由於楚州是朝廷的稅賦重地,每年上繳稅賦接近朝廷全部稅收的一半,因此朝廷對楚州格外重視,戶部楚州稽核司的作用就在於催繳各郡稅賦,以及派人去各郡稽核,權力相當大。
大火是在一更時分燃起,火勢異常迅猛,從倉庫燒起,不到半個時辰,便將整個衙門吞沒,大街上到處是救火的人,街坊鄰居拎著水桶木盆,從河中打水救火,喊聲、叫聲,整個府前街上亂成一片。
江寧府少尹申祁武在大火燒起半個時辰後趕到了火災現場,他住得較遠,是得到衙役的稟報才趕到。
“韓大人來了嗎?”申祁武趕到火災現場便問。
一名衙役稟報,“我們已經去稟報韓大人了,韓夫人說,韓大人病倒了,難以起身,實在是過不來。”
“放他娘的狗屁!”
申祁武氣得大罵一聲,他回頭向府衙望去,府伊韓順義就住在府衙背後,離這裏不到百步,他居然不來看一看,什麼生病了,下午還好好的,很明顯他是不想管這件事,這個韓順義看似昏庸無能,實則老奸巨猾。
申祁武眯著眼望著熊熊燃燒的大火,心中若有所悟,皇甫無晉剛一回來,戶部司便起火了,這未免也太巧了一點,戶部司彈劾皇甫無晉私吞稅銀之事他也知道,燒掉戶部司,也就銷毀了一切證據,皇甫無晉的手段夠狠。
縣令左雲鬥見申少尹到了,連忙上前稟報,“大人,火勢太大,根本控製不住,如果進裏麵救火會出人命,怎麼辦?”
“衙內有人嗎?”
“隻有一個當值的官員,就是他最先發現起火,人已經逃出來了。”
申祁武一擺手,“隻要不出人命就行,叫衙役們不要冒險進去救火。”
左縣令答應一聲,轉身便跑去吩咐衙役,這時戶部司主官急得滿頭大汗跑來了,主官叫餘廣才,是戶部員外郎,兩個月前被朝廷派來查幾大錢莊擠兌之案,後來便直接留任楚州戶部司。
就是他在一個月前發現了稅銀嚴重虧空,將他嚇得半死,因為按照流程,江寧水軍每支取一筆稅銀,必須要有他審核簽字,他有監督的職責,但問題就在稅銀被皇甫無晉轉放到了楚州鹽鐵轉運司的倉庫,而且看守倉庫的人都是梅花衛,所以稅銀的支取根本就沒有經過他簽字審核,等他發現不對勁時,一千萬稅銀已經隻剩下不到兩百萬兩,餘廣才這才意識到問題嚴重,他一方麵命令各郡停止向江寧府送銀,另一方麵將所有賬簿搬回戶部司,同時向朝廷彈劾皇甫無晉私取楚州稅銀。
經過一個月的核查,他們終於掌握了皇甫無晉成立晉福記商行,低買高賣,貪汙稅銀的秘密,不料今晚的一把火,將一個月的心血和所有的證據全部燒掉了,急得餘廣才雙腳直跳。
他奔到申祁武麵前大喊:“申少尹,一定要控製住文書樓的火勢,裏麵有很多重要的絕密資料。”
文書樓也是衙門內最高的一層樓,緊靠倉庫,此時,它已經完全被大火吞沒了,申祁武搖了搖頭,“餘大人,並非我不想救火,大人就是從文書樓旁邊的倉庫燒起,已經燒了一個時辰,木樓紙張,你認為裏麵的東西還能保得住嗎?”
“可是.....”
餘廣才急得一跺腳,那些賬簿證據燒掉了,讓他怎麼向朝廷交代,完了,他的仕途完了,他幾乎要哭出聲來,“申少尹,你就試一試吧!說不定能搶救出一點點資料。”
“不行!”
申祁武斷然拒絕,“餘大人,你手下不是也有二十幾人嗎?你們可以自己去救,為什麼一定要我的衙役去送死?很抱歉,我隻能盡力救火,然後全力查找起火原因,若是有人故意縱火,我會捉拿歸案,我會做好我的份內之事。”
申祁武已經明白了起火的原因,眼看陳直拿著尚方寶劍來了,他原來是太子之人,說不定他會趁機除掉楚王係之人,他可不想把自己卷進皇甫無晉的是非之中,被陳直抓住把柄。
“餘大人,我要去找韓府尹彙報此事,先失陪了!”
他調轉馬頭便向府衙奔去,申祁武暗罵自己還是太嫩了,韓順義這麼近都不來,自己多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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