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觀占地很大,足有二十幾畝,就像一個不合時宜的老農,在繁華的商業街市中顯得有點畏畏縮縮。
他信步走進了老君觀破舊的牌坊門,進門的小桌子上放著香蠟紙燭,一支香、一根燭、五張紙,按份數一一放好,旁邊牌子上寫得清楚,‘進門取香,香錢百文,錢多敬神,心誠則靈’,自己把錢投進旁邊的紙箱中,頗有點自動售貨機的感覺。
無晉從隨身的布袋中掏出兩個銀角子,五十文一角,扔進了紙箱中,從桌案上取了一份香燭。
老君觀已經很破舊了,什麼山門、後院、中庭等等,統統沒有,就隻有一座占地不到半畝的小廟,孤零零地矗立在一大片荒草中,周圍是一大圈破舊的矮牆。
這片荒蕪的土地也是他們房東的家產,原本是房東家的祠堂,後來家道敗落,祠堂也廢棄了,被房東的祖父改成了道觀,供奉太上老君,現在住一個掛單的道士,據說和房東有點親戚關係。
老君觀裏香客稀稀寥寥,隻有兩個上了年紀的婦人在燒香祈禱老君保佑她們兒子早發大財,掛單道士約五十餘歲,長得又肥又黑,滿臉堆著肥肉,穿一件道袍,躺在竹椅上曬太陽,正眯眼偷偷地打量無晉。
小廟前有一座青銅大香爐,上麵刻有子鼠醜牛等十二生肖,每個生肖上都有一個燭台香盤,供香客焚香祈禱,香爐上方的口卻開得很大,從邊上夾著的兩枚銅錢來猜測,應該是點完香後,香客將銅錢扔進香爐中,當然,銅錢很容易扔進去,不是那種靠運氣才能扔進了小口,否則掛單道士何以為生?
巧的是無晉前生二十九歲,屬豬,今生十七歲,還是屬豬,他在香爐上找到豬的銅像,將香燭點燃了,放在銅像下麵的香盤上,合掌拜了兩拜。
“原來三郎哥哥屬大肥豬啊!”身旁忽然傳來了小蘿莉清清脆脆的聲音,
無晉一回頭,隻見小蘿莉伊妹兒正歪著頭笑吟吟地看著他,那神情就像發現了他的天大秘密一樣。
無晉見她今天梳了一個雙環望仙髻,穿著一身雪白的綾緞短衣,一張小臉粉嫩嬌憨,一雙又大又圓、水靈靈的黑眼睛,充滿了天真無邪的笑容,胳膊上挎了一隻藍底綢緞包。
無晉心中喜歡,便笑著問她:“為什麼我不能屬豬呢?”
“我沒有說你不能屬豬啊!我隻是覺得不太像。”
“那怎麼樣才像?”
“屬豬應該肥頭大耳,身子圓圓,就像、就像......”
蘇伊忽然附在無晉耳邊低聲說:“就像旁邊那個道士一樣!”
無晉哈哈大笑,手指在她鼻頭上點一下,“嗯!那你應該屬老鼠,又瘦又小,嘴又饞。”
“人家才不是老鼠呢!”
蘇伊忽然想起他上次失約之事,不由撅起紅潤潤的小嘴氣鼓鼓說:“人家屬龍,知道嗎?龍可以吞雲吐霧,可以下海上天,可比你這個大賴皮肥豬強多了,一天隻知道吃!”
說到吃,無晉忽然覺得肚子有些餓了,此時正是午飯時間,連剛才曬太陽的道士也去吃飯了,他便笑著說:“既然這樣,大肥豬哥哥請你這個小龍女吃飯,就是隔壁的楊記酒樓,去不去?”
“不去!”
蘇伊跺腳轉過身去,眼睛裏變得淚汪汪,“你說!上次為什麼不來?”
“上次三郎哥哥生了一場大病,差點小命都沒了,所以就去不了。”
無晉根本沒把小蘿莉的約會放在心上,他隨意找了個比較嚴重的借口,小丫頭立刻忘了生氣,回頭眨眨大眼睛,十分關心地問他:“那....現在好點沒有?”
“病是好了,但人卻瘦得厲害,變成瘦肉型豬了,所以要去補補身子,去酒樓吃點好的。”
無晉又進一步哄她,“怎麼樣,給三郎哥哥一個麵子,去吃飯吧!這可是我第一次請人吃飯哦!”
“真的嗎?”
蘇伊聽說他是第一次請人吃飯,頓時眉開眼笑了,剛才的不高興早丟到了腦後。
“好呀!我們快走。”
她拉著無晉便走,無晉卻想起一件事,笑眯眯說:“先等一下,我再試個運氣。”
他從袋子裏摸出十幾枚銅錢,準備扔進銅爐,蘇伊最喜歡這個,她連忙拉住無晉的胳膊,“讓我來!我的運氣好。”
無晉將一把銅錢給了她,蘇伊瞄準爐口輕輕一扔,隻聽見‘嘩啦啦!’一陣清脆的撞擊聲,蘇伊歡喜得直拍掌,“聽見好運聲了,三郎哥哥今年一定走好運。”
“嗬嗬!借你美言一句,咱們先吃飯去。”
蘇伊笑逐顏開,拉著無晉的手,一蹦一跳地跟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