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二章 刺史家宴(上)(1 / 2)

夜幕還沒有降臨,天灰蒙蒙一片,細細密密的春雨已經下了一整天,漸漸地,雨勢變大了,淅淅瀝瀝,形成了一片雨簾,敲打著地麵,地上的土坑裏已經積滿了雨水,大街上很冷清,偶然才能看見一名撐傘的行人在雨霧中匆匆走過,一輛馬車飛快地在大街上疾駛,馬車駛過,激起大片水花。

馬車裏十分安靜,坐著一老兩少三個人,他們便是皇甫祖孫三人了,除了皇甫百齡外,還有無晉的大哥皇甫惟明,他們都換了新袍,去刺史家做客。

車廂中間是一張小桌子,皇甫百齡獨坐一邊,另一邊則坐著他們兄弟,皇甫百齡望著神態模樣都十分酷似的兄弟二人,他的腦海裏又想起了十年前長子臨終前的叮囑,‘我去黃泉與先祖靈會,唯有二子難放,望父親早晚看護吾子,不可為官,不可入朝.....’

皇甫百齡心中暗暗歎了口氣,不知他今天的做法是否明智,盡管他忠實地執行長子的遺囑,一直不準惟明參加科舉,但他三年前他中風臥床不起,失去了對惟明的控製,結果這三年間,惟明考中秀才第一名,考中舉人第一名,繼而又在今年楚州貢舉士中考第一名,如果照這個勢頭下去,他進京也必中進士。

為了不讓惟明進京,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他固定在東海一郡,他自己不是也想做那個戶曹主事嗎?

皇甫百齡暗暗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要給惟明爭到戶曹主事一職,不給他上京趕考的機會。

這時,無晉將一隻玉牌放在桌上,笑著推給祖父皇甫百齡,“這是五千兩銀子,還給祖父!”

皇甫百齡望著這塊玉牌,他沒有反應,還沉浸在沉思之中,旁邊的皇甫惟明卻沉聲問他:“無晉,是誰唆使你去做博彩,是蘇刺史還是五叔?”

無晉搖搖頭,“蘇大人隻是上任途中與我同船,萍水之交罷了,他堂堂刺史,怎麼會讓我去做博彩?也不是五叔,應該說是我唆使五叔去做博彩。”

“既然不是別人唆使,那你做博彩為什麼不和我商量,那麼多正經的事情可以做,為什麼偏偏要去做賭博之事?”

皇甫惟明語氣十分嚴厲,他平生最恨賭博,黃家開賭館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三個月前,他有一個學生,全家五口人投江自盡,就是被賭債所逼,令他痛心不已。

他從不沾賭,不準學生沾賭,更不準自己兄弟沾賭,可偏偏無晉不僅沾了賭,還做得聲勢浩大,幾乎把小半個維揚縣都卷進去了,而兄弟壓根就沒給自己說過,這就讓皇甫惟明心中十分惱火。

兄弟畢竟才十七歲,很多事都懵懵懂懂,他很擔心無晉會走上歧途。

還好,皇甫惟明不知道無晉還曾冒充他去妙手賭館喝花酒,否則他真的要氣瘋了。

皇甫百齡忽然從思緒中清醒過來,他擺擺手嗬嗬笑道:“這件事老五已經告訴我了,其實沒什麼,這和黃家開賭館害人不能相提並論,再說,無晉不光是為了博彩,也是為了讓我們搭上刺史這條線,他膽大心細,很有頭腦,惟明,你就別怪他了。”

惟明歎了口氣,“祖父,父母臨終前都再三囑托我,要我一定要照顧好弟弟,我並不是說他要去害人,我是怕他染上惡習,毀了自己,將來我怎麼向父母上天之靈交代?”

無晉前世就是父母早逝,這輩子也沒見過父母,從來就沒有人像兄長這樣管教過他,雖然大哥的擔心有點多餘,但無晉還是感到了長兄真摯的關懷,一種兄弟間的親情,他心中不由有些感動,便點了點頭,“大哥,你放心吧!博彩我就隻做這一次,我已經和五叔講好了,我們以後合夥開當鋪,做正經生意。”

“你說話當真?”

惟明凝視著他的眼睛,“絕不再碰賭了!”

“我不會騙大哥,既然說了,就一定做到。”

皇甫惟明一顆心放下了,兄弟還年少,犯錯不可怕,就怕知錯不改,他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伸手摟住兄弟的肩膀拍了拍,“這樣就好,隻要改了,還是我的好弟弟。”

皇甫百齡見他們兄弟深情,心中感到欣慰,便拾起玉牌遞給無晉笑道:“這五千兩銀子給你和老五做本錢,開當鋪可要大本錢。”

無晉不要,他搖了搖頭,“多謝祖父,這次博彩,我和五叔淨賺了一萬一千兩銀子,開當鋪應該勉強夠了,五叔不想和二叔那邊有什麼瓜葛。”

皇甫百齡和惟明都同時呆住了,三天博彩,竟然賺了一萬一千兩銀子,惟明半天說不出話來,他不知該說什麼了,皇甫百齡用拐杖在無晉頭上敲了一下,大聲笑道:“好小子,行啊!很有你曾祖父的遺風,我喜歡,那這玉牌我就不給你們了,省得有人囉嗦。”

這時,馬車停住了,隻聽車夫的聲音傳來,“老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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