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下)(1 / 3)

“紅繡!”

紅繡向後仰倒消失在城樓上的身影,在耀眼的陽光下仿佛刺傷了商少行的雙眼,顧不得身邊有多少人,也顧不得方才被青衣人刺破的手臂血流不止,商少行運足力氣揮開手中長劍,亂了章法,幾乎是見人就砍。

這時,城樓上響起一陣欣悅的歡呼,於萬軍之中清晰的傳了過來。

商少行動作一頓,抬起頭,正看到紅繡安然無恙的站在上頭,衝著自己揮手。才剛懸著的心,終於落回原位。

“好!!”

又是一聲歡呼,商少行回頭,隻見到商少莫提著太子李玨的領子,長劍架在他脖頸之上,揚聲道:“太子在我手上,想讓他活命的,還不放下兵刃!”

太子的人馬與“暴民”一時間群龍無首,自然亂了陣腳,正當此刻,東西兩側街道,有紅色的人潮洶湧而來,為首一人,正是身著正紅色戰甲的伏武。

城樓上,許國昌麵色一喜,“皇上,神機營到了!”

皇帝“嗯”了一聲,看著神機營大軍在伏武的率領下殺入叛軍之中,如入無人之境銳不可當,心裏也分不清是什麼感覺。他今日隻給神機營傳了一道指令,那便是“按兵不動”,如今伏武私自前來,實則是抗旨不尊。

看向身畔麵色蒼白的羸弱女子,李天啟無聲歎息。若是她真的存了一星半點的異心,恐怕如今局勢便會是另外一個局麵了。

金鑾殿上,皇帝端坐當中,李德全隨侍一旁,在場的除了貼身保護的京畿衛之外,就隻有三皇子李彧,丞相許國昌,京畿衛都尉伏武,以及紅繡,商少行,商少莫,姬尋洛。太子此刻規矩跪在地上,低頭不語,他的身畔,是那個受了槍傷的青衣人。

皇帝一擺手,立即有侍衛上前,將青衣人的麵具取下。眾人凝神看去,麵具下的,是一張血色盡失蒼白如紙的年輕麵龐。

紅繡看著那個人,不可置信的退後了幾步,驚呼道:“端木!!怎麼會是你!”

端木淨亭氣若遊絲的笑了一聲,鮮血再一次因為呼吸而擠壓出來,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到:“天絲軟甲,還,還不錯吧?”

“端木,你……”紅繡淚盈於睫,她方才之所以受了那一袖箭而沒有受傷,完全是因為端木淨亭送給她的天絲軟甲,不過即便如此,她仍舊被袖箭強勢的力道推的險些摔倒,幸好當時葉瀲清及時的扶住她。

難道他早就知道會有今天,才送了她軟甲防身嗎?難道他根本不想殺她?

“我不知道是你,怎麼會這樣,端木,你為什麼要幫太子謀反,你不是……”紅繡已經語無倫次,那個遊戲人生大大咧咧的少年,如今衣衫染血,已經失去了生命的氣息,而這一切的造成,都是因為她食指的一動。可方才那樣緊張的時刻,她根本不敢想象自己若是不出手,商少行的安危是否還有保障。端木淨亭當時對商少行是痛下殺手的啊!

端木淨亭淒慘一笑,血沫從口中湧出:“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厲害的暗器。你,你也不用,不用難過。反正你若不出手,想阻攔我成事的人,我也非殺不可。”

“可是……”

紅繡話沒說完,皇帝已經臉色鐵青的站起身,“你姓端木?你是和繡劍山莊,有什麼關係!!”

端木淨亭冷笑一聲,“我,我是繡劍山莊現任的,莊主。李天啟,你們李姓家奴,坐我端木家的江山,難道從來,從來沒想過歸還嗎!咳咳!!”激動的吼了一聲,端木淨亭劇烈咳嗽,咳出更多的鮮血。神色也逐漸的迷離起來。臉色轉為灰褐色,手腳也開始抽搐。

屋內眾人都滿是疑惑驚愕的看向皇帝。他們早就在疑惑,為何繡劍山莊那麼特殊的存在,會被兩國允許了,難道隻是因為奇山外的陣法?

端木淨亭聲音更加微弱,似乎竭盡全力,才能說出連續的話來:“當年,不過是讓你李家暫時守著江山,先祖還會回來,可你們卻,鳩占巢穴,你們,咳咳咳……我端木淨亭,一生秉承祖訓,死而,無憾……”

“傳太醫!”李天啟坐回原位,麵色複雜的看著端木淨亭。

繡劍山莊與北冀和南楚國淵源頗深,外人隻猜想繡劍山莊的老莊主或許與北冀國和南楚國的先祖有深厚的交情,兩國才同時不去冒犯,實則不然。

南楚國開國之前,天下是姓端木的。當時太子與六皇子爭奪天下,六皇子勝,然而身中奇毒,被當時的神醫沈俊救到奇山中療傷,將當時的****一分為二,封李氏和濮陽氏家臣被封為南北二王,代為掌管朝政,等待六皇子歸來。誰知,濮陽氏的先祖竟然起了異心,將北冀領地劃出****之外,昭告天下自立為王。

當時,南楚國的先祖忠於六皇子,發兵征討北冀,戰爭持續了三年,亦未分出高下,南楚先祖卻身患重病駕崩。臨終前,將“隻要端木一族的血脈回來,便將皇位歸還。”一句寫入遺詔當中,並命令一代代傳下去。可是六皇子的子孫卻始終沒有回來。

李家的人江山坐穩,越來越享受指點江山的感受,傳了一代之後,早已忘了先祖遺訓,六皇子的子孫再回來,李氏子孫也不再歸還了。

太醫為端木淨亭診治的時間,李天啟一直陰沉著臉,望著躺在地上不停流血的少年。

心中有愧疚嗎?坦白的說,一點都沒有。那些事早已經過去百年,如今南楚國的天下就是姓李的,哪裏是要歸還就歸還的,隻不過想起太祖遺訓,他的心裏也有些別扭罷了。

紅繡靠在商少行肩頭,不住的流淚。她萬萬想不到端木淨亭會死在自己手上。她並不想殺他,他卻因她而死。眼看著他手腳抽搐,一點點失去了生命的氣息,紅繡的心也跟著一沉。

“皇上。”太醫看向皇帝,搖了搖頭。

李天啟擺擺手:“葬了吧。”

“遵旨。”

兩側侍衛拉著端木淨亭,拖著他離開大殿,路上留下暗紅色的血痕。

看著那被拖行的身影,李天啟劇烈的咳嗽了半晌,在抬頭,仿佛也蒼老了十歲,疲憊的看向太子,道:“李玨,你可知罪。”

李玨被活捉之後恐懼複雜心情,如今已經平靜下來,隻餘滿腔的不滿,抬起頭道:“成王敗寇,我輸了。”

李天啟額頭青筋直跳:“如今,你連‘兒臣’都不願自稱了?”

李玨冷笑一聲,“李天啟,我是你的太子啊,你的江山早晚不是我的?我若是你,就乖乖的早些退位,做太上皇去,何苦霸著皇位不放!讓自己的皇後自盡,讓兒子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這一切還不都是因為你的貪心!”

“咳,咳咳……”李天啟臉色又青轉紫,一手抓著衣襟猛咳,站起身來抖著手點指李玨,怒吼道:“孽障!朕的考驗你都無法通過,你要朕如何將南楚江山萬民生計交給你!你謀略不足,空有野心,將如何治國?!”

“呸!什麼考驗!你心裏早就選中三弟了!哪裏還有我!”

“你!!”李天啟閉了閉眼,原來他的用心良苦,太子竟然從頭到尾都不明白。他既是心酸,又是感慨,更加失望,一手抓著衣襟,越發厲害的咳嗽起來。

“父皇,您多保重。”三皇子李彧關切的上前一步。

李天啟的咳嗽一直不停,突然“噗”的一聲,噴出了滿襟鮮血。身子也失去力氣,倒在龍椅上。

“皇上!”

“太醫,快傳太醫啊!”

李德全驚慌失措的吆喝著,眾宮人七手八腳將軟倒的皇帝抬了往寢宮去。三皇子也連忙追了進去。大殿之中隻餘下丞相許國昌和紅繡等人。

太子直挺挺跪著,看向李天啟被抬走的方向,冷笑了一聲。

“罪有應得!”

“你!”許國昌指著太子,罵道:“皇上白費了一片苦心!”

太子梗著脖子道:“本殿如何,還不勞丞相大人指點!”

話音剛落,卻見三皇子去而複返。

“來人,諸葛大人一行全部移送至漱玉宮,派人好生照料。至於太子……”聲音拉長,語氣中滿是陰冷:“父皇口諭,太子謀反,大逆不道,天地不容,太子妃知情不報,罪無可恕,賜鴆酒,太子門客及參與謀反者,滿門抄斬,明日午時午門外執行。太子府即刻抄查,許丞相。”

“臣在。”許國昌上前見禮。

“此事交於你去做。”

“臣遵旨。”

連番的命令發出,紅繡已經木然無語。皇帝真的會下這樣的口諭嗎?恐怕這一切,都是三皇子一手操控吧,其實如今最大的贏家,就是李彧了。

李玨聞言殘白了臉,激動的大吼:“我要見父皇,我要見父皇!!父皇不會殺我的,我是太子啊!父皇不會殺我的!!李彧,你假傳聖旨!!你這個卑鄙小人!!”

三皇子嘴角一抽,冷聲道:“來人,將太子爺帶下去,帶遠一些,別吵了皇上。”

“是!”

“李彧!你卑鄙!你假傳聖旨!父皇不會殺我的!父皇救我!父皇救我!!”

李玨被拖行向外,悲怒的吼叫聲在大殿中越來越遠,最後消失無蹤。

李彧這才看向紅繡,目光直盯著她尤帶淚痕的俏臉,吩咐身旁的太監秦寶,“你去,帶著諸葛大人一行好生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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