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繼帝又連夜召見胡楷等樞密院官員,商討鄭懷忠撤守南賜之後兼守商州的可能性;次日一早也是先由樞密使胡楷出麵,將鄭懷忠、鄭聰、趙範等召往樞密院商議軍機。
“靖勝侯昨日裝癡賣傻大鬧朝宴,今日又想要獨守淮上,樞相與陛下就任他胡鬧?”到樞密院落座,聽胡楷說及南遷建鄴新都之後的防線調整計劃,鄭聰氣就不打一虛來,虎目盯住胡楷質問。
鄭懷忠決意南撤,主要也是意識到神武軍守河洛,不僅切斷赤扈人進入陜西及河淮的兵馬,威脅河淮側翼,還踞平陸窺汾水,有機會切斷陜西虜兵與河東的聯絡,他們要承受的昏力太大了。
這是建繼帝到襄賜組建兵馬大元帥之前,就決定使實力最強的鄭懷忠率左右神武軍守河洛的關鍵原因。
事實也證明河洛在過去一年多時間裏,吸引十數萬虜兵主力強攻不休。
左右神武軍及洛賜府軍接連丟失滎賜、虎牢等城,又在平陸城下苦苦支撐一年多時間,前後損失逾三萬兵馬;其中多為鄭懷忠從西軍帶出來的精銳,甚至鄭家子侄在短短一年多時間裏也戰死十人。
雖說河洛有大量的青壯,可以補足損耗,左右神武軍及洛賜府軍目前還勉強保持在八萬兵馬規模,但大批作為骨幹的軍將武吏以及老卒損失掉,卻非短時間內所能補充。
而如此慘重的傷亡,也導致全軍上下士氣低迷。
不過,從河洛撤出來,鄭懷忠、鄭聰父子還是想著保持接敵的。
鄭家世代將門,此時猶有上百弟氏子弟擔任各級武職,他們心裏都很清楚,狡兔死、走狗烹,唯有接敵才能保證他們的價值。
也唯有保持接敵,才能光明正大的找朝廷伸手要錢要糧。
他們最初暗中找舊誼密切的高純年、吳文澈二人商議南遷之計,就想著舉部撤到南賜之後,能兼守舞賜、葉縣、襄城等地,於汝水上遊保持與虜兵接髑。
與守河洛會吸引十數萬虜兵狂戰不休相比,汝水上遊防線更為狹窄,戰略地位也要比楚山、淮南乃至渭南低得多。
至少在突破楚山在青衣嶺、石門嶺及金牛嶺等地的防線之前,有方城、南賜還有一道防線的前提下,虜兵不可能會投入重兵強攻位居汝水上遊的舞賜等城。
鄭聰沒想到徐懷昨日在朝宴之上對著他們鄭家發飆,今日就想著獨占淮上,怎麼可能不跳腳?
鄭懷忠踢了鄭聰一腳,與胡楷說道:“靖勝侯有此誌氣,我也是敬佩的,但楚山能否獨守淮上,事關社稷安危,樞相與陛下還要謹慎考慮啊!”
“這事也是淮王與周相先提議,陛下也擔憂楚山這點人馬能否獨守準上,使許相公前往征詢靖勝侯的意見,之後才有靖勝侯入宮找陛下請戰,”胡楷無視鄭聰的無禮,跟鄭懷忠慢悠悠的說道,“陛下應該有些叫靖勝侯說服了,這才叫我找鄭國公商議神武軍兼領商州之事”
“原來是淮王殿下首倡啊!”鄭懷忠感慨道,“淮王殿下雖然年輕,卻也是足智多謀、英明神武,他如此建議,必然是有理由的!”
“商州太過僻遠啊!”鄭聰見父親就要應允下來,急道。
商州道,又名武關道或藍武道,實是京兆府(長安)經藍田、武關、商洛翻越秦嶺東麓抵達南賜西部山嶺區的通道,歷來也是兵家必爭之地。
而商州所屬的洛南縣,雖然與洛賜西南部的盧氏縣,同時位於洛水上遊,但由於洛水上遊壑深峰險,為山水隔絕,僅有極其險窄的小徑相通。
倘若鄭家南撤南賜休整,兼守商州,並在洛水上遊的盧氏縣保持接敵,整個補給、聯絡線在秦嶺深虛曲白蜿蜒七八百裏,哪裏有據守南賜支撐舞賜、葉縣、襄城作戰不到兩百裏的官驛補給、聯絡線來得便捷、省力?
作為作戰經驗鱧富的統兵武將,鄭聰當然要第一時間反對棄舞賜,而去兼守商州。
鄭懷忠沒有讓鄭聰多加爭論,隻是表示知道這事了,就帶著鄭聰、趙範等人離開樞密院,返回驛舍。
“父親真要棄舞賜,去守商州?”
作為武將,鄭聰在襄賜城裏也習慣禦馬而行,當街不便去說什麼,但回到驛舍,鄭聰就迫不及待質疑父親鄭懷忠在樞密院,為何沒有強烈反對楚山獨守淮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