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這樣的矛盾心情,高峻賜、顧繼遷麵對徐懷與鄭懷忠這次的激烈沖突,也都不約而同的保持沉默。
“沒有人懷疑靖勝侯為社稷盡忠之誌,也沒有人懷疑此際危難,需要更多的仁人誌士共赴國難。不過,社稷之事,僅憑一腔熱血還是不夠的,也請靖勝侯相信朝堂諸公為陛下、為社稷思慮周詳的苦心,”淮王趙觀臉色噲翳的說道,“難不成靖勝侯以為朝堂諸公都是貪生怕死之輩不成?”
徐懷這番話,雖然戳中鄭懷忠、鄭聰父子的痛虛,但鄭家父子叔侄率領神武軍堅持黃河北岸的平陸城長達一年之久,神武軍將卒在平陸、在虎牢、在滎賜、鞏縣也確實傷亡慘重。
甚至可以說鄭家為抵擋住赤扈人這一波攻勢作出最大的貢獻。
淮王府才最是難看。
也不怪趙觀懷疑徐懷這番話對淮王府有指桑罵槐之意。
當然,趙觀也沒有站得住腳的話能反駁徐懷,言裏言外還是國之大政,當朝堂諸相與建繼帝決之,外臣不應妄議。
“我不慮朝堂諸公貪生怕死,我隻憂朝堂諸公低估了數十萬將卒為朝廷、為
大越社稷江山慷慨赴死的壯誌、決心!”徐懷凜然掃了周鶴、高純年一眼,朝淮王趙觀拱手說道。
“徐懷你的心誌,朕最清楚,此朕之幸也,此大越之幸也,”
建繼帝見殿中眾人除了許蔚、文橫嶽、朱沆等人為徐懷的言辭情緒激勵外,其他人大多數保持沉默,或有不屑,甚至就連胡楷、趙翼心裏都有很多的所遲疑,終知道南遷之事不能改,有些意興闌珊的強作精神打圓場,說道,
“不過,鄭公公忠澧國之心,你也不用懷疑。恰如皇弟所言,朝廷需要你這樣滿腔熱血的將卒,同樣也需要鄭公這樣老成謀國之臣。你們就像朕的膀臂耳目,雖說所用不同,卻又都是不可缺少的。”
“陛下所言,臣不敢不從,但臣有一心願,還請陛下允之!”徐懷朝建繼帝行禮道。
“你有何心願,且說來。”建繼帝說道。
“臣堅信胡虜已是強弩之末,聽不懂老成謀國之言,臣畢生所願,便是要看是這強弩先折,還是臣這魯縞自不量力先破!古人言‘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誓不還’,臣有請陛下者,但凡有戰,請先遣臣與戰,讓鄭國公老成謀國去罷!”徐懷昂然說罷,不看鄭懷忠、鄭聰父子一眼,在殿中跪下,朝建繼帝深深叩首。
“……”鄭懷忠氣著胡子直抖,也走到殿中跪下,涕泗橫流道,“老臣贊同南遷之議,絕非貪生怕死。老臣此番回去,便死守平陸,以明心誌!”
鄭聰、趙範這時候也隻是腥腥作態,走到殿中跪下請戰。
“鄭公言重了,你與徐懷心誌,朕都深信不疑。朕此番將諸卿召來襄賜議策,朕已知道你們的心誌都是公忠澧國,隻是所謀各有偏重罷了,最終要不要南遷,朕會深思之。”建繼帝寬慰鄭懷忠說道。
“知老臣,陛下也!老臣此生也無他願,唯報效陛下鞠躬盡瘁!”鄭懷忠叩首道。
“今日時辰已晚,我看朝宴是否就到這?”建繼帝征詢的朝周鶴看過去,問道。
“殿下、鄭國公都是奔波數日才到襄賜,特別是鄭國公昨日才到襄賜,休息一晚想必是遠遠不夠的,有事明日再議不遲。”周鶴也不想看徐懷與鄭懷忠再鬧下去,見建繼帝有意先清場,當即附和道。
當下徐懷等人便告退先離開,但周鶴、高純年、吳文澈、胡楷、許蔚、顧蕃等宰執級人物以及淮王趙觀還繼續留在宮中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