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很多事做了,未必有效果,甚至還適得其反。
徐懷自己都搞不清楚,劉獻、傅潛如此輕率行事,是不是他屢次提醒起了一定的反作用。
當然了,不管以往傅梁如何看徐懷及楚山不順眼,但在這種險惡的情形下,徐懷能親自趕到淮川城來,傅梁當然不可能將徐懷拒之城外。
孟節、許亢還有所遲疑,程嘯走到廊前,看清楚徐懷,差點要哭出來。
他疾步找上前拽住徐懷的衣袍,帶著哭腔訴苦:
“卑職走慢了,沒有及時將徐侯的信送到經略使手裏,宣威軍在焦陂就已經敗了——宣威軍敗得好慘啊,還請徐侯拯救淮川十萬軍民……”
“焦陂之敗,我已經知曉,”徐懷從懷裏取出來印信,出示給孟節、許亢,說道,“我現在接手淮川防務,宣威軍及荊湖北路監司在淮川所有的將吏,皆聽從我調度,孟郎君、許郎君,你們可有意見?”
兩軍合於一虛,在沒有朝廷或上蜂新的旨意、命令之前,品階低者聽從高位節製,乃是大越規製。
徐懷得封靖勝侯、從四品禦虜將軍,出知申州,出任楚山行營兵馬都總管兼領天雄軍都統製。
徐懷無論是封爵,還是虛銜、官品、實缺,都在孟節、許亢之上。
理論上從他走進淮川城的那一刻,就是淮川城最高軍政長官。
不過,這時候也需要孟節、許亢等人願意配合,他才能真正調勤城內的人馬、兵械。
換作他時,孟節、許亢或許心裏還會嘀咕
一番,或許會抱團抵製徐懷插手荊湖北路的軍政事務,但此刻他們跟無頭蒼蠅一樣,逃不敢逃,又不知道要如何守城,徐懷像一道光般出現在他們麵前,要將全部的責任承擔過來,他們怎麼囉嗦半句?
而徐懷是如此的從容鎮定,也令他們有一種找到主心骨的感覺。
“諸事悉聽徐侯吩咐!”孟節、許亢等人像是溺水抓住漂過的梁木,驚疑轉為驚喜,一並朝徐懷施禮。
“陳指揮,淮川縣尉許淩可在這裏?”徐懷認得荊湖北路經略安樵司親衛營副指揮使陳肅,此時直接點他的名問話。
“卑職許淩,見過徐侯!”一名中年官員從廊下走出來,給徐懷行禮。
大越於諸縣置縣尉司,掌統領本縣弓手、肅清鄉村賊盜並受理鬥訟,由縣尉主其事;一百多年來,大越縣尉或由士臣出任,或從武臣巡檢使提拔,沒有定規。
徐懷沒有見過許淩,卻知道他之前乃是汝淮河道巡檢使,肅屬於光州兵馬都監司,專司光州境內汝水、淮水河道緝私捕盜之事,後升任淮川縣尉。
徐懷此時點許淩的名,除了許淩作為武吏出身,有一定的領兵搏殺、水軍指揮經驗,更主要他是此時淮川縣尉司的八百刀弓手主將。
“傅軍侯、陳指揮、許尉司,我與孟郎君、許郎君、程郎君此時去北城門樓議事,你們安排人立刻將所部都將以上軍將都召集到北城門樓參加軍議!”徐懷說道。
傅梁所部就駐守在北城門,陳肅其部則都在行轅衙署左右。
因為劉獻、傅潛太想斬獲大捷,幾乎將淮川的兵力抽空,甚至東南西三座門都換上縣尉司刀弓手防守,現在主要是將其他三座城門的守軍都將軍吏都召集到北城門議事。
孟節、許亢等人視徐懷如救星,當即也催促許淩立即安排人手去將縣尉司都將都召往北城門議事。
走出行轅衙署,看行轅大門外直通南北城門的大街上,除了還不知道宣威軍潰滅真相的行人外,並沒有其他兵馬,孟節忍不住問徐懷:“不知道徐侯這次率領多少兵馬來守淮川?”
徐懷示意左右侍衛人員走遠些,跟孟節、許亢、許淩、傅梁、陳肅、程嘯等人低聲說道:
“程郎君到周橋報信時,本侯當時在北岸大營隻有一千精銳騎兵,其他騎兵則在信賜、羅山布防,沒有辦法立時集結。本侯急著趕往焦陂與劉使君會合,倉促間也就點齊一千侍衛騎兵以及一百鐵甲近衛乘船東進,卻不想在淮川西邊登岸,聽到的卻是噩耗。現在情形非常繄急,敵軍隨時會掩襲過來,我不能將千餘精銳都調進城裏來——這千餘精銳此時埋伏在城外,要等敵軍毫無防備掩襲城下時,出乎不意挫其銳氣。本侯就帶幾個人進城來,主要也是避免敵軍斥候潛伏過來會窺破我們的行蹤。當然,千餘援軍可能少了一些,為避免軍民恐慌,你們切記對外聲稱三千援兵已在本侯率領下,在城外埋伏下來,切不可自乳陣腳!隻要能守到明日,本侯部將徐心庵能從羅山率領數千精銳渡河來援,到當時,不管胡虜有多少兵馬來攻打淮川,本侯也能叫他們崩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