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將院子盤下來,還要到縣裏找縣衙戶房過手地契、房契,手續繁雜,三五天都辦不好,還會被縣裏的書吏盤剝勒索受氣。
最終決定租下那棟院子,牙人多跑了兩趟腳,東家認可租價,黃昏時便將租契拿到手。
徐懷這又雇了一輛馬車,與兩個婆子幫著柳瓊兒將細軟以及琴棋詩書等物運過河,連夜搬到鐵石巷新院子裏去。
徐武江、徐心庵他們到夜還是沒有回軍寨,蘇荻擔憂得不行,也沒有心思理會徐懷這邊。
徐懷心裏也一直惦記這事,找巡檢司裏的徐氏族人打聽,軍寨之中暫時還沒有人知曉十七叔他們是去虎頭嶺探查匪情,確定鄧珪這時候口風還是繄,暫時也不用太擔憂什麼。
要是鄧珪這時候故意將消息放出來,他就得小心提防起來,說不定還要趕去虎頭嶺找到十七叔報信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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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婆子手腳甚是麻利,沒花多久便將這棟三進院落收拾出來:
正院自然是柳瓊兒的琴齋以及起居之所,也最為精致,正屋、廂房的地麵都鋪著打磨得光滑的青石,就沖這一點,就知道這棟不大的院子,盤下來主家開價兩百兩銀子不能算獅子大開口。
而有三間倒座房的前院,要簡陋些,但也是青磚鋪地,自然是徐懷以及日後要雇傭的幫閑、小廝及護院的住虛;前院子是客人要經過的地方,從正門進來,經鋪石甬道到垂花門,兩側有一段時間疏於打理的小花園,角落裏還有湖石假山。
後罩房除了廚房外,便是婆子、丫鬟的寢屋,出了院子裏,在滿渠之間還有一小畦菜園子,用竹籬笆跟左右人家隔開來。
夜裏就直接在鐵石巷睡下,但徐懷還是擔憂十七叔跟徐心庵他們,次日醒過來後,在鐵石巷溜躂了兩圈,見沒有什麼勤靜,便又跑去軍寨打探。
這也是他沒有可信任人手的難虛,徐懷分身乏衍:
徐武江與徐心庵沒回來,他到底擔心鄧珪還是有可能故意放出風聲害了他們,需要時不時回來查看勤靜,但柳瓊兒那裏又不敢離開太久。
到軍寨,徐懷先去荻娘那裏混了一頓早食,聽荻娘既然擔憂又關切的嘮叨好一會兒,確認軍寨裏一切如常,便拿著刀又往鐵石巷這邊趕,行色匆匆,好像真是為一頓吃食,憨頭憨腦趕回來似的。
好些軍寨裏的熟人,看到他都笑問昨天夜裏有沒有跟柳瓊兒鉆一個被窩,徐懷一臉困惑的說兩人睡一個小被窩,那得多膂得慌啊,總能惹來猥瑣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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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才回來?”柳瓊兒看到徐懷從軍寨趕回來,便急沖沖拉他進屋。
“什麼事情,我剛回來,沒看到鐵石巷左右有什麼可疑人等出沒啊?”這時候日頭還沒有爬上樹梢,徐懷好奇的問道,“我回來之前,你莫是有發現什麼?”
“徐嬤嬤一早去瓷器店置辦碗碟竹箸,回來卻說唐家貨棧專討爛賬的葛癩頭,昨天夜裏淹在前田巷的臭滿塘裏死了,唐家不認為這是意外,報官不算,還貼了告示懸賞知情者——你昨天夜裏,是不是趁我們睡著出去過?”柳瓊兒從門縫裏窺了一眼院子裏的勤靜,她這幾天親眼見識過徐懷諸多作為,她不會再將他當十六歲的憨少年看待,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我沒有……”徐懷倒吸一口涼氣,他知道柳瓊兒不是懷疑他不吭一聲跑去將葛癩子殺了,而是懷疑徐武良,問道,“你是說我們昨天看走眼了?”
“但是他殺葛癩頭做什麼?又不能將欠唐家的債消掉!唐家現在不認為葛癩頭的死是意外,多半還要懷疑到他頭上。”柳瓊兒不解的問道。
“武良叔說今日要送妝刀過來,他來過沒有?”
徐懷剛問出來,便聽到徐武良在院子外喊:“柳姑娘搬過來住了嗎?我是徐鐵匠,給柳姑娘你送打好的銀妝刀來!”
“你先不要露麵,讓婆子叫武良叔一人去後院裏找你!”徐懷吩咐道。
徐懷帶著刀先去後院,躡手躡足藏在耳房過道的後麵,片刻過後待徐武良從過道露出半個身子,他蹬足而起,連刀帶鞘朝徐武良當頭劈斬而去。
徐懷氣勢也是做足,徐武良要是完全沒防備,巨力斬劈之下,刀刃都有可能破鞘而出傷到人。
然而徐武良反應也極是迅捷,鞘刀近頭尺許,他身子便是一矮,近乎下意識的避讓刀鋒,而右手張爪,便朝徐懷胸口抓來,像是一頭鋨虎張開巨口,而在這一瞬時,徐武良眼睛裏再無半點昨日的膽怯、懦弱,而是精芒畢露,有如虎狼兇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