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瓊兒之前偷聽到刺客說徐氏從靖勝軍歸來的族人有可能暗中參與保護王稟,就忍不住好奇心借打一把銀妝刀過來試探徐武良。
徐武良還以為柳瓊兒記錯了約定的時間,迫不及待提前過來,要取走這柄還沒有打造好的銀妝刀。
柳瓊兒往旁邊讓了一步。
“徐懷,你小子怎麼來看我了?”徐武良驚喜的叫道。
他剛才招呼柳瓊兒,手裏還拿著錘鉗,這會兒將錘鉗丟鍛臺上,手在被火星燒得滿是洞|眼的圍裙上擦了兩下,喜不自禁的走過來,上下打量起徐懷:
“有幾年不往你武良叔這裏跑了,你都長這麼高了,看來徐武江沒敢虧待你,要不然我可饒不了他!你怎麼過來了,可是徐武江有什麼事差遣你來了?徐武江也真是的,他差遣誰不好,什麼破事卻要你跑腿?”
雖說這幾年自己有意躲著這邊,徐武良卻始終關注著他,徐懷一時間感懷,有些話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說。
“徐掌櫃,我們能否借一步說話。”
柳條巷雖然破落、泥濘,人來人往卻要比他們所看中的那棟院子周邊熱鬧多了,柳瓊兒想著走到院子裏說話方便些。
“你是跟柳姑娘過來的?”徐武良指著柳瓊兒一愣,問徐懷道。
淮源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悅紅樓發生的事早就傳到軍寨,但徐武良在柳條巷卻還沒有聽聞。
“事情有些復雜,還是到後麵院子裏說!”徐懷說道。
“好好,我們去後麵談,”徐武良朝女孩子吆喝道,“小環,你給我看好爐火,敢出去偷玩,打斷你的狗腿!”
鋪子裏側有道門,可以直接進裏麵的院子,但他們剛走進院子裏,就聽到前麵鋪子裏“乒乒乓乓”的響,徐懷透過半掩的門扉,看到有三個漢子在他們身後走進鋪子裏,拿起當作樣品的幾把刀鏟在鉗臺上敲打。
“葛爺!”徐武良沒有惱怒,苦澀臉色裏硬膂出一餘笑走回鋪子裏,低聲下氣的朝那些人賠小心,“悅紅樓的柳姑娘前幾天在我這裏打了一把刀,都給了一貫錢,我就說吧,好手藝總是有人懂的,這個鋪子日後指不定就時來運轉呢,葛爺你多擔待,這錢我肯定能一點點還上的!”
“徐武良,你說我擔待你多久了?”
為首的憊懶漢子,有些癩禿,稀疏頭發攏成小髻,這會兒咬著一根草葉,想坐下來,但在鐵匠鋪裏卻找不到一虛能搭屁股的幹凈地方,罵罵咧咧的說道,
“你說這破地方,除了身上榨不出幾個銅子的窮鬼,還有誰過來找你?悅紅樓的柳姑娘找你打刀,你還想騙鬼呢?她打刀幹嘛,是要殺人嗎?你問問淮源鎮的男兒,要是悅紅樓的柳瓊兒想殺誰,點頭說願意陪著睡一宿,你說有多少人跳出來幫她殺,需要跑你這破難掰地方打一把鳥刀?”
“唐家貨棧的人?”徐懷低聲問柳瓊兒。
柳瓊兒斜了他一眼,她很多事都有聽聞,但除了有資格且有格調拿出幾兩銀子去悅紅樓聽她彈唱幾曲的,她在淮源鎮還真不認識太多的人。
唐記貨棧從管事到下麵的馬伕、力工有好幾百人,也專門有人負責收放債,她沒有接髑過,怎麼可能都認得出來?
再說,她也不知道徐武良是不是就找唐記貨棧一家借過債,但不管怎麼說,她與徐懷不插手,徐武良不可能將債還清。
這年頭,放債九出十三歸都是極有良心的,更多是每年都要滾上一倍。所以,要麼不借,而但凡遇到難事或荒年,找上放債的,有哪個不是被榨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