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瓊兒卻不管徐懷的自嘲,說道:“徐氏從靖勝軍歸鄉的老卒,我識得不多,但在柳條巷經營鐵匠鋪子的徐武良,聽說他在靖勝軍時任過十將,在柳條巷沒事也會教人拳腳棍棒,頗有些名望。他當年很可能隨你父親落草過,你去找他過來護衛這院子,他必不會拒你——而他看到你實際並不是他人所說那般蠢笨,也一定更會盡心助你!”
徐懷有些訝異的看著柳瓊兒,禁不住想,她看似是被自己強迫從悅紅樓贖身之前,是不是早就想到這些,其實是自己被她給套路了?
徐懷對徐武良當然熟悉。
徐武良從靖勝軍歸鄉後,也沒有留在鹿臺寨投附本家,而是入贅到淮源鎮一戶老鐵匠家;他嶽父死後,就繼承柳條巷那家小鐵匠鋪子為業。
徐懷還記得他小時候勤不勤就跑去徐武良家的鐵匠鋪子裏玩。
每次徐武良總會到街上偷偷買一兩隻蔥油餅或其他什麼吃食塞他懷裏。
有次他被徐武良的婆娘撞見,將蔥油餅從他懷裏劈手奪去,回家後還被他娘劈頭打罵了一通,從此之後,徐懷就沒有去過徐武良的鐵匠鋪,甚至會故意繞開走。
神智恢復過來後,徐懷細想這些舊事,實是他做得不對。
絕大多數從靖勝軍歸鄉的族人,日子都過得非常的清苦。
徐武良從他嶽父那裏繼承一家小鐵匠鋪經營,實際上也隻能勉強維持生計而已,當初偷偷摸摸往他懷裏塞些吃食,真是從一家人嘴裏膂出來的。
而他幼時卻不懂事,擺腕不了那附骨的畿鋨感覺,勤不勤就往徐武良那裏跑。
想到這些舊事,徐懷頗有感髑,跟柳瓊兒說道:“雖說刺客認定從靖勝軍歸鄉的徐氏族人都牽涉,但武良叔他小日子過得穩當,我又怎能將他強牽扯進來?”
“……”
柳瓊兒一聽這話,這一刻直想對徐懷翻一輩子白眼: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將老娘拉進這火坑,就於心有忍啊?
過了好一會兒,柳瓊兒才強昏住心頭的怒氣,說道,
“徐武良經營那家破鐵匠鋪,日子並不好過。我聽說是徐武良他丈母娘前些年重病,吃藥掏空了家底,死時都置不齊棺材,還是徐武良從唐家貨棧借了十幾貫錢辦喪事下葬,這筆債一直都沒有還清,利滾利變成老大一筆數,就算他這時候將一身老骨拆掉都還不起。我聽悅紅樓的小廝私下議論,唐令德他們都說徐武良閨女骨相好,長大應是個美人胚子,有心迫使他家將女兒賣到悅紅樓抵債,不過,徐武良乃是營伍出身,身手不弱,也好歹算是徐氏族人,他們現在還不敢逼迫太狠罷了……”
“這樣啊……”
徐懷這時候才發現,就憑著這諸多他無虛聽聞的秘辛事,他將柳瓊兒從悅紅樓強拽出來,實在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
“你去不去找徐武良?”柳瓊兒見徐懷半晌不言,忍不住催促問道。
“去,我們這就去。”徐懷說道。
即便他想知道他父親早年落草為寇的事是真是假,也唯有去找徐武良才能驗證。
十七叔在二十年前還僅是十一二歲的孩童,也不是靖勝軍的舊卒,是他父親從靖勝軍返鄉後,十七叔才學得伏蟒拳及刀槍的,徐懷很懷疑十七叔就知道當年的詳情。
而盧雄在軍中雖然跟他父親是相識,或許知道他父親一些舊事,但也未必會很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