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昨天夜裏收到打點,對這兩名異鄉客商非常熱情,說道:“哈,你們說徐家這頭蠢驢啊。這蠢貨卻是天生神力,兩臂能扳倒一頭牯牛,就是這裏有點蠢……”
“啊?”疤臉刺客驚訝的再朝徐懷身後看去,一來唐家管事沒有理由騙他,再者徐懷在馬背上舞刀,別人都一臉怕他玩腕手、恨不能躲遠遠的樣子,說道,“我們走南闖北,見識也算不少,這位兵爺所舞的這路刀勢很是不凡啊,沒看出他腦瓜子有問題啊?”
“徐氏伏蟒拳、伏蟒刀、伏蟒槍,卻是不凡,說起來也跟這憨貨有關,是他爹從靖勝軍帶回淮源的……”
桐柏山說小不小,但徐武宣早年從軍,歸鄉將伏蟒拳及刀槍傳給族人這事,早就在四山八嶺傳開來,不是什麼秘密。
路途無聊,管事也樂意跟慷慨的客人多聊幾句,特別是遇到他知根知底的事,
“但要說到伏蟒刀,這憨貨還沒有入門呢,而以他的腦子,隻怕這輩子都不要想入門。桐柏山的伏蟒刀、伏蟒槍,以徐武江這幾個人最強,就是他身邊那個稍微瘦小一些的徐心庵,在淮源鎮諸多少年裏,也是一把好手。而這憨貨除了氣力過人,其他地方就差遠了,不過以他那塊頭,將來在巡檢司吃兵餉卻是足夠了。要不是徐武江不放人,貨棧這邊都想將他雇過來——其他不說,至少擺出來嚇唬人啊,你看他這塊頭,跟頭小牛犢子似的,多壯實!”
都不用疤臉刺客追問,多嘴的貨棧管事,恨不得將徐家祖宗八代都交待出來。
日頭剛過三竿,疤臉刺客便知道徐氏早年有三十多名族人,包括徐武宣在內早年跟土匪不清不楚的,在熙和年間王孝成任知州時,被收編到靖勝軍。
十五年前靖勝軍解散一部分舊卒,重新招募新卒填補,徐氏最終有十多人隨徐武宣返回故裏。
徐武宣歸鄉沒兩年就死了,留有一子卻是癡愚,而其他歸鄉的徐氏族人,則主要為徐氏家主徐武富收留為莊客,在淮源山裏卻是極為強橫的一支鄉兵;伏蟒拳、伏蟒刀、伏蟒槍隨後也就在徐氏族人以及投附徐氏的異姓莊客裏傳開。
徐武江乃是徐武宣的族弟,徐氏旁支,雖然沒有從軍,但在桐柏山也是自幼習武,少年時便有勇名,他後來學伏蟒拳、伏蟒刀槍,身手極是強橫,代表徐氏進入巡檢司擔任節級。
不管在大越的官僚澧係內,節級武職是何等的微末,但在桐柏山,徐武江代表徐氏進入巡檢司,卻是一號人物。
疤臉刺客與同夥對望一眼,都能看見對方眼裏的震驚:
盧雄護送王稟到鷹子嘴,先是崖頭有靖勝軍餘孽接應,繼而徐武江率軍寨武卒不一會兒就馳馬趕過來,現在他們聽到徐氏跟靖勝軍的淵源又那麼深,這叫他們怎麼想?
是徐氏一族都為盧雄收買,有心保全王稟,還是僅靖勝軍的那些舊人受蠱惑參與其事?
而不管哪一種,有心保全王稟的人數絕對不會少,但眼前怎麼就隻有兩人陪同盧雄護送王稟前往泌賜城?
是有意示弱?
這兩人都想到這點,眼睛裏俱是驚駭:這是引秀他們的陷阱。
唐家商隊這次前往泌賜,除了有八九名刀弓皆全的武裝護衛隨行外,另二十名馬伕都是身澧強健的青壯——這跟淮上尚武以及唐徐等姓在桐柏山裏勢大有關,然而兩名刺客不熟悉桐柏山裏的情況,此時看這些人個個都目帶兇焰。
兩人借故落在後麵,經過一條岔道,趁前頭人不注意,就直接縱馬拐入岔道,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