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顧亭遠心下赧然。可是, 他沒有辦法。他已經考過一次科舉, 學問都在他的腦子裏, 並不需要如前世那般,日夜苦讀。他如今,每日拿出兩個時辰溫習,已是夠用。

“對了,”杜金花想起剛才的話,“你會打兔子?你怎麽會打兔子?”那不是獵戶的行當嗎?他一個讀書人,怎會打兔子?

顧亭遠便答道:“君子六藝包含騎射,我從前專注讀書,懈怠了此項。如今……”他停頓了一下,才道:“又撿起來了。”

他停頓的內容,杜金花幾乎是立刻就懂了,他想求娶寶丫兒,擔心太單薄了招人嫌棄,於是又打拳又射兔子,想結實些,叫她看得上。

不得不說,杜金花是有些高興的。這書生為了寶丫兒,當真是用了心思。

來提親的這些人家,被拒絕後仍然堅持求娶的,也有那麽幾家。來送擔柴,來打桶水,獻獻殷勤。但是怎麽說呢?都沒有顧亭遠用心。

可能是讀過書,腦袋聰明,花樣多。細數顧亭遠每次來,送的畫兒、戒尺就不說了,吃的桂花糕、豌豆黃、紅棗幹、山藥糕、秋梨、柿餅等,都是幹淨細致,又好看又好吃。

這次還送了兔毛手筒。杜金花摸在手裏,兔毛柔軟,把寒風和涼氣兒都擋在外頭,很是暖和。她心裏很是動搖,覺得這書生是個不錯的女婿人選,就連從前挑剔的單薄身板,如今都結實了,她還能挑他啥呢?

“你大老遠走過來,累不?到屋裏喝口水,歇歇腳?”她問道。

顧亭遠眼睛一亮,抱緊書箱道:“那,那就打擾了。”

跟在杜金花身後,往院子裏行去。

他不是第一次進院子,卻是第一次進屋裏,心下緊張得不得了,他要進屋了!

他這一世堂堂正正、正大光明、沒有任何坎坷的進屋了!這是一個好的開端,他心下激動難言,每一步都謹慎而珍惜。卻在下一刻,整個人僵住。

寶,寶音怎麽在?!

顧亭遠全無提防,轟的一下,大腦一片空白,什麽都思考不了,釘在原地。

他每次來,幾乎都見不到她。嶽母喊他進屋喝水,他也隻以為是喝口水,根本沒想到,寶音會在屋裏。

而且,就坐在桌邊,靜靜地看著他。

“愣著幹啥?”杜金花讓孫五娘去倒水,一回頭就看見書生的傻樣兒,有點嫌棄。怎能這麽沒出息?堂堂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怎就見到姑娘家走不動道兒?雖然這個姑娘是她閨女,但她還是忍不住嫌棄。

嫌棄完了,她扭頭瞪閨女。坐這幹啥?躲屋裏去!

陳寶音隻當看不見,仔細打量顧亭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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