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山對他抱拳示敬,老頭笑了笑,用脖子上係的布巾抹抹臉。
「辛二七九是吧?還有一會兒才能到底,我就和你說說這裏的規矩和一些常識,多聽著對你有好虛。」丁老三在傳山打量他的同時,也在心中掂量著這個年輕小夥。
看他沒有一般人被送進這裏後的絕望和沮喪,也沒有那種大多數人都會有的迷茫和精神萎靡,反而冷靜地打量周圍環境,在有傷的情況下也還能記著給他麵子,不由在心中就把他高看了兩分。
辛二七九身上傳來的血腥味很重,這血腥味不止指他身上的傷勢,還有氛圍。丁老三在這礦裏待了將近二十年,什麽窮兇極惡的人沒見過?殺過人的與沒有殺過人的,他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而眼前小夥的身上還有一股煞氣,這股煞氣他隻在幾個人身上見到過,後來事實證明那幾個人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兇魔。
所以丁老三賣出了兩分人情,他年紀大了,仗著對礦裏地形熟悉以及認識上麵的人,在礦裏還有些地位。但這些年,自從靈石出現後,地下的勢力劃分越來越險惡,作為老人的他來說,比起那些能用拳頭說話的主,他已經隻能用人情來拴住人心。
傳山沒有讓他失望,適時地表示出感激之意,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小子,不管曾經你是什麽樣的人、有過什麽樣輝煌的過去,在這裏都不會再有任何意義。除非你能認識上麵的人,或者家人能賄賂到上麵那些祖宗,把你調到上麵幹活,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但看你進來就被馬閻王整,想來你也沒什麽門路能混到上麵去。既然下來了,那麽下麵的規矩就得記牢,除非你想死,那自然另當別論。你是朗國人?」
傳山猶豫了一下,搖搖頭,暗中戒備地看向老者。
丁老三似乎並不介意他是哪國人,隨口說了一句:「這地底下哪兒的人都有。罪犯、俘虜、奴隸,你聽過沒聽過的國家的人,這裏都有。你可能奇怪這裏不是朗國的監獄煤礦嗎,怎麽會有其他國家的人。這個啊,說來話長。」
丁老三珍惜地小小啜了一口酒,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前麵的牲口走錯路,繼續道:「這裏叫雲山煤礦,之前根本沒有人知道雲山下還藏了這麽一個巨大寶藏。我記得那是五十年前吧,那時我還小得很,就記得那時一擔柴在國都能賣到八十文。你想啊,一擔柴八十文,山上的樹不都得被砍光了?沒錯,朗國那時開始就缺薪燒。
「這之後,國內的柴薪越來越少,冬天凍死的人畜也越來越多,無論草原還是山地,到虛都可見凍死的人畜。再後來啊,就在朗國快要熬不下去的時候,來了一個道士,帶了一袋東西晉獻給當時的國主。這東西就是這玩意兒。」
丁老三指著裸露的礦壁,道:「一開始我們都叫它石炭,因為明明是石頭,卻可以像炭一樣燃燒。後來也不知誰叫出來,也許還是那些道士吧,漸漸也把這玩意兒叫做煤。
「這雲山下的煤礦地址就是那道士、也是朗國第一代國師告訴當時國主的,朗國當時就憑藉著這裏的煤礦渡過了缺薪的危機。後來慢慢的,陸續就在其他地方也發現了一些煤礦源。但這裏一直都是朗國最大的煤礦,也是最大的黑獄。」
傳山耐心聽到此虛時,木車停了。
這是一個相當廣大的空間。傳山懷疑自己來到了地底國度。
丁老三扶了傳山一把,兩人從木車裏下來,丁老三指著前方四通八達的礦道說:「喏,這就是岔道口。每個礦道有不同的人帶頭在裏麵幹,如無必要最好不要走進別人的礦道裏,除非你自持有本事能活著回來。這兩邊都是住人的地方,我們所有人都住在這裏。你記住,在這裏地位越高的,住得越靠近外圍;反之,都在後麵。」
傳山借著昏暗的燈光打量四周,這裏要比剛才下來的礦道明亮些許。
四周一些柱子上掛了氣死風燈。隱約勾勒出這個大洞的翰廓。